帐帘被掀开,自然带进来一股风。盖在书页下的眉毛触知凉意,先是一皱,接着发觉了熟悉的气息,便舒展开来。
他睡得久,吃了午饭没什么睡意,但似乎是少了个人的缘故,梦里开始烧起连天的野火来,烧得周檀觉得四肢都逐渐发麻,被一种难以形容的钝痛感包裹起来。
中州铁壁,周檀在心里无声嗤笑,中州那一片富贵地、温柔乡,傲慢又自恃高贵,从没发觉自己柔软的胸腹,正对着别人的刀尖。
蜜罐子里浸久了,每个人都在一身可嗅闻的甜蜜中夜夜笙歌,那地界,铁壁铜墙包不住,万里烽燧也得塌。
梦里的火越发近了,火光串成游弋的火蛇,舔舐过他的四肢,带来一种闷闷的刺痛。
记忆总是缺漏了一块,任他怎么琢磨,都难以在混沌的记忆里,拨开这层火色,瞧见纪清河的面容。
她似乎说过什么,在过于遥远的旧时候。
“怎么了?”赫连允凑近了,圈住他。
“我以为,你到晚间才回。”盖在脸上的书册被轻轻揭开,露出大半张脸。
“没什么大事,巡查的鹰,已经飞出去了。”
“那便好。”
“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大事。”周檀支起身子:“噩梦啊,都是些唬人的东西。”
话是这么说,赫连允先看见了他从耳边蔓延到发梢的一层薄汗。
那层汗缠着碎发贴在他没什么血色的额角上,黑白分明的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