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砂……”陆承芝说:“我试了这么多法子,只有这一条活路能挣。”
“我不敢。”赫连聿几乎从牙缝里吐出字句,她一向能拿主意,在凉州更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但她不敢拿赫连允的生死做赌,这筹码太大,中帐里人人强势,却依然需要这枚定海神针。
“天塌了似的。”她苦笑一声,心里催促着能拿主意的人快些到。
天上阴云四处飘,偶尔还带些雨,周檀擦拭盔甲上沾染的泥渍,泥水中流淌着混杂的朱砂混迹,在身上铺成道道血痕似的印记。玉爪越过阴云落下,轻轻蹭了蹭他戴盔的侧脸。
纪青究竟在做些什么,四处搅浑水,好好一个皇帝,活成个搅棍。
周檀本无意管顾那些算计与筹画,但断定赫连允命数的谶言,分明来自这一团浑水。
头顶是北宸的方位,周檀握着缰绳纵马疾驰,他从另一条路绕回地下墓穴,腋下夹着中帐里埋藏无数秘密的——《冶矿图》。
冶矿冶矿,不如说冶的是人心。他似乎猜出一丝痕迹,缓缓抚摸发脆的羊皮表面。
阿胡台还蹲在地下墓穴里,猿猴一样的人团成一团,在他眼前呜呜嚎叫,阿胡台掏掏耳朵,最后也不知所云地嚎叫几声聊作回应。
周檀诧异,哭笑不得推开他,蹲下身来,低声道:“你听得懂,不是么?”
没有回应,只有阿胡台的嚎叫在回荡。
那守墓的人不发声,身上裹着的毛皮几乎和肉长在了一起,毛发遮住勉强能称作脸的一张皮,长久的静默后,他终于说:“是。”
阿胡台豁地退后:“活……活活活人啊!”
“这样的铁,来自何处?”
“雪……潭。”
那人的声带像是受过伤,又像是太久没开口说过话,交谈变成了几乎陌生的内容,他生涩地吐出字词,艰难地,将一个个词汇穿成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