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地的风一样日日转暖——
周檀在榻上一鼓作气昏睡到了后半晌,中途敲敲打打的热闹都没闹醒他。
后半晌,太阳开始西移,丁点光晕照射脸上,他猛然抖开眼皮,身侧一片冰凉。
周檀几乎是陡然坐起,惊惶一闪而过,但他后腰酸涩,连下肢都一阵麻木,这磨人的疼痛做不了假。
忽如其来的气息喷吐在他耳鬓上,来自后方的,活人的,灼烫的热气,足以证明整晚纠缠并非是一场了无痕的春?梦。
“命硬。”他舒下一口气道,声带像是含炭,喑哑得自己都意外。
“是……”赫连允答:“药到病消。”
他身上还有一层浓厚的药气,自上而下地包裹住两个人。周檀是彻底没什么动弹的力气,四肢一摊,索性再度靠回床褥中,光滑的包子皮一散,褶子没了,拎都拎不起来。
“再睡一阵子?”赫连允问他。
周檀半张脸都埋在绒毛里,已经困得合了眼,只说道:“商会的车该到了。”
商会的车不曾如约,夜里只送来半张信纸,雪地路滑难走,这些运送货物的车架不比悍利的定制战车,驮的东西娇贵,自己也娇贵,陷在积雪里空转轮子,延迟了几日,直接改道去便于通行的海州。
汤包被一顿揉搓裹进怀里,赫连允抚摸他散了一头的发丝,终于卸下心里绞缠了许久的忧恼。发簪裹在床头,同他的佩剑并排安置。
过去是毒上加毒,如今真能药到病除,也算是这没什么心肝的天道开了半点眼。
但毒消了,那股香却是刻进骨子里了,赫连允想,周檀连发梢上都带着点不明显的气味,线一样缠上指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