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没多少蜡烛的存货,今晚用了太多。他凑着火光看清场景,草场上一人头顶一根蜡烛,用黄金熔铸的烛托举起,镶嵌在头顶的发饰上。
朱红色的蜡烛几乎有半人高,烧一拳大小的火苗。这场面被他们折腾得不像庆典像杂耍,塞思朵扑棱着两只手臂,扎着马步稳住了身子。烛泪沿烛身滑落,在边角处凝结成团,
耍猴一样。
“这……”周檀欲言又止:“不会烧脑门吗?”
他脚边坐了一半大孩子,闻声挪动身子,十分热络:“坐啊郎君。”
这孩子背靠一团毛茸茸的羊羔,怀里还有一只灰白色的小骡子似的仔马,颜色眼熟。
“喔……”他意识到周檀在看这匹小马,露出还换牙期磕磕巴巴的牙床来,说道:“长成了,不比瀚海马高,但逃命,那是一等一的快。”
周檀意识到这是什么人,问道:“怎么不去博马会?”
南郡大婚最先祭祖拜长辈,但顶在头上的两位早上就没了身影,八成是自己进城耍街去了。
逢年过节的灯会从年关一直持续到现在,过几日又是众目睽睽的博马之会,十二部没什么正事时,好得如胶似漆,到了这时节,为了争个头筹夺几毛奖金,能扯皮扯到血流成河。
“爹,豁山部的,娘,沉山骑的人……”那孩子两手托腮:“这个月分锅吃分房睡呢,遍地是孤儿啊。”
周檀会意,不再问他。那只站不住脚的羊羔走起路来颤颤巍巍,顶着他的膝弯,轻微地,蹭了又蹭,像一团落在脚背上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