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霄辰瞥了半眼宋贵妃的神色,几乎有了点残酷的笑意。堂上的人神情各异,真心悲伤的估计也就贵妃一个。
死人才是天上月,到死也不肯忘。谁又不是心里挂念着死人过活?
闫寿唐那个一根筋的中军造办,在怀银城楼上被烧成一把灰时,心里还不合时宜,只想着要保全中州军。
他凑近了脸,还几乎残忍地刻意拿捏了角度,眼底漂着一层模模糊糊的波光,不言不语,只是凝视。
“阿沉……”皇帝说,手指头上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刮过他衣摆上浮凸的绣线:“我知道是你回来,留在京城,做个郡王,好不好。”
“我若要,做亲王呢?”
“不……”皇帝一向有求必应,却道:“太近了,离得……太近了。”
“做个郡王,守个园子,不要,不要蹚水了。”微不可查的声音,飘了个弯,落到地上。
——
南边的皇帝风吹残烛,赫连氏的中帐里却正忙着打纸牌。燕沉之跑路不带包袱带纸牌,逢年过节总要攒局,矮桌上摊开一沓硬纸片,几个小辈上蹿下跳抓耳挠腮,活灵活现一窝猴。
赫连聿抹桌子似的码牌,车轮战,几个小辈都没能抢到先机,燕沉之的脑子灵光得在大战里磨砺过,甚至连谁手里能分到什么牌都能算个一清二楚。她两腿一叉蹲,往手掌上大力哈了两口气。
“省省吧,怎么还念起咒了?”玛霓推她一巴掌:“你这鬼脑袋赢不了。”
“兵家诡道……”燕沉之说,停顿了一瞬,又道:“六亲不认为上。”
他等着赫连聿做法,但赫连聿上蹿下跳求神拜佛,半晌没结束,直困得眼皮子颤,于是拎着衣袖离了位置,指着位子示意赫连允坐:“先歇了,你们自己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