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平复心情,他也察觉到自己有些极端,侧首看了眼苏醒来总是波澜不惊的儿子,问道:“阿桓不气么?你总是这么淡定,可若是你见了蔡京那张脸,想必也会气的。”
赵桓道:“我当然气,梦中数十年一直在气,如今醒了也气。”
可他在梦中经历之事不止数十年。
第一个数十年他气,气奸臣当道,识人不清;后几个数十年他也气,气自己逐浪随波,没心没肺,推卸责任。
赵佶神色复杂,轻叹一声,端起茶盏饮了口茶,又放下。
茶水是苦丁茶,入口苦涩,回味甘甜。
“我不会重蹈覆辙,庞吉与蔡京同属阿谀奉承之辈,但他比蔡京好上一些,不会做那阳奉阴违之事。”赵佶向赵桓承诺道,“理政如张弓,我虽不擅理政,却也懂这个道理。”
庞籍是靶子,能惹得蔡京忌惮最好,这样蔡京便能少放一些心思在诸葛神侯一派上。
赵桓弯眼笑了起来,眼睛澄澈温和,他轻声道:“我信你的,爹爹。”
两人交谈确实随意,随意到连米苍穹也觉得这父子俩随意过了头——赵佶喊他进院时米苍穹一眼便瞧见靠着椅背眯眼晒太阳的定王殿下端着茶杯送至唇边。
虽然不说坐没坐相,但在官家面前还是显得过于随意。
米苍穹:“……”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一旁的官家。
赵佶似乎毫不在意,对米苍穹吩咐道:“你传人去御膳房端些点心来,阿桓今日无课业,朕要与他再谈谈。”
米苍穹艰难应下,转过去时差点没控制好面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