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戴雪已攀上了崖顶。他还在服中,一身素白孝服更衬得肌肤胜雪,唇红齿白,神情中少了几分稚气,多了些沉稳,但脸色仍是苍白。那晚,他失去了最亲的亲人,原本幸福的生活在一瞬间彻底坍塌,他不得不踏上复仇之路。这两年他变卖了全部家产,四方延请名师刻苦习武。痛苦的回忆时刻折磨着他,父亲的灵位无声地提醒着他,他不再是父亲膝下无忧无虑的孩子,独自在仇恨中煎熬,让小小年纪的戴雪难以支撑……因此,仅仅过了两年,也知道未必能赢得了萧晖,他还是寻仇而来,如果不能成功,为报仇而死,也是一种解脱。
四目相对,萧晖一震,昔日发育不足的瘦弱孩子已成了清秀绝美的少年,那个曾流着眼泪苦苦哀求自己的戴雪长大了。但这双眼睛还是和两年前一模一样,仍充满了绝望仇恨的目光。
“萧晖,拔剑吧!”戴雪话音未落,剑已出鞘。
萧晖叹息道:“戴雪,你明明打不过我,又何必来送死?”
戴雪咬了咬嘴唇,不再答话,长剑疾刺,已到萧晖面门!萧晖侧身腾挪,这才拔出剑来,两剑相交,当的一声迸出几星火花。两人缠斗一处,三十招后,萧晖的剑架在了戴雪的颈上。戴雪一言不发,闭上了眼睛,等待长剑斩下,等待头颅落地,如两年前……良久,戴雪颈上突然一松,萧晖已还剑入鞘。“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你再练二十年,也不是我的对手。”
戴雪依然沉默,突然一转身,纵身就要跳下悬崖!萧晖吓了一大跳,飞身扑上,死死地将他压住,落地处两人的上半身已悬在半空。萧晖忙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双脚牢牢地钉在崖上,卸去下落的冲力。身形稍稳,往上一拉将戴雪拉了起来,再把他往后推了几尺,自己则挡在他身前,防他再次跳崖。
“你不杀我,也不许我自行了断?”戴雪毫不感激,冷冷诘问。
“哼!”萧晖冷笑一声,“我当你是个有志气的男人,才答应与你决斗,结果你不但武功没长进,性情更没长进,遇到一点挫折还要寻死觅活,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还提什么报仇?你那没人性的爹养了个没血性的儿子!”
戴雪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抿着嘴唇,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萧晖,你说的话你记着,你会付出代价的!两年后,我再上断魂崖来找你!”
“两年后?我为什么要等你?你要是再输了呢?”萧晖闻言邪邪一笑。
“那你就杀了我吧!”戴雪咬牙道。
“呵呵,我不杀你,我要你做我的奴隶,一切听我的处置,如何?”萧晖悠闲地看着戴雪,等他回答。
奴隶?戴雪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晚的噩梦仍清晰如在昨天,这两年他一想到此事,就恨不能将眼前这人碎尸万段。难道自己还要受他的羞辱?“不!我宁可死!”
“我输了,要杀要剐我都随你,你输了,你随我处置,这不是很公平吗?何况我刚才已放过你一次,没必要再接受你的挑战。你若不答应,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你是不是怕了,认为自己必输无疑,才不敢答应?那你也不用再提什么报仇雪恨,快找个地方远远地躲起来吧!”萧晖索性激将到底,若再被自己凌辱比杀了他更痛苦吧?那么他会不会知难而退?
戴雪的脸上又没了血色,沉默了好一阵,他终于开口道:“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两年后我们再见!”转身离去,突然听到身后风响,有东西破空飞来,戴雪反手一抄,却是自己刚才掉在地上的长剑。戴雪接过剑来,一言不发,随风却传来萧晖的声音:“戴雪,我劝你一句话,听不听随你。你的天资虽好,却不适合修习刚猛一路的武功,你学的又太杂乱,急于求成,反而欲速不达……”戴雪收好长剑,施展轻功顺绝壁滑落,越下越快,萧晖的话渐渐听不到了。
萧晖如石雕一般,静静地站在崖上,看着戴雪的背影渐渐地消失。这仇恨,一生也解不开了吧?望向天边,漫天的朝霞已散尽,秋高气爽,碧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断魂崖上只听见西风凛冽,刚才的生死搏斗就象是从未发生过。
良久,萧晖转过头来,山崖上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位须发斑白的瘦削老人。“师父!”此人正是萧晖的师父莫无伤,江湖上有传言称“无情剑出,无伤必亡”,莫无伤的剑下从不留活口,久而久之,便得了这样一个外号,他的真名反而不可考了。莫无伤脾气古怪,没有娶亲,以前收过一两个弟子都先后被他赶走了,但七年前因缘际会,救下了雪地里濒死的萧晖,发现他天赋甚高,想到自己的一身绝技也要传人,遂收下了年仅十三岁的萧晖,带他回到断魂崖,教他习武,抚育他成人。虽然师父不苟言笑,练功不合要求时,打骂也是常事,但萧晖知道师父待自己有如再造,恩重如山,对之敬爱,犹胜父母。
转眼戴雪已攀上了崖顶。他还在服中,一身素白孝服更衬得肌肤胜雪,唇红齿白,神情中少了几分稚气,多了些沉稳,但脸色仍是苍白。那晚,他失去了最亲的亲人,原本幸福的生活在一瞬间彻底坍塌,他不得不踏上复仇之路。这两年他变卖了全部家产,四方延请名师刻苦习武。痛苦的回忆时刻折磨着他,父亲的灵位无声地提醒着他,他不再是父亲膝下无忧无虑的孩子,独自在仇恨中煎熬,让小小年纪的戴雪难以支撑……因此,仅仅过了两年,也知道未必能赢得了萧晖,他还是寻仇而来,如果不能成功,为报仇而死,也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