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晖仍是让戴雪去准备食物,饱餐一顿,剩下的拿回洞中。萧晖正打算继续练习天罡心经,回头看戴雪又呆呆地坐在角落里。见他神情凄楚,心想自己倒是有事可做,而把他关在这漆黑洞里,岂不孤单无趣?
萧晖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好先自顾自地练功。这天他留了心,不敢练到太晚,早早结束陪戴雪吃饭。吃完饭便要戴雪上床去,戴雪仍不情愿,萧晖不多话,又点了他穴道抱上床去,让他躺在自己身上,听戴雪呼吸平稳,不似昨日惊恐害怕。两人各怀心事,都睡不着。
萧晖突然道:“你若睡不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吧?”
“不听!”戴雪一口拒绝。
萧晖也暗自叹气,说到讲故事,就想起了从前……两人都有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江湖上也是打打杀杀,有什么好故事可讲?但这样沉默着失眠又太难受,该找点什么话说?想了想:“那我给你讲讲这天罡心经的创始人上官归鸿吧!”萧晖也不管戴雪是否在听,把自己从师父那里听来的关于上官归鸿的传奇事迹一件件绘声绘色地道来,尤其是他如何只手擎天,连败天下十大高手,会盟武林的壮举,讲到惊心动魄处,戴雪也听得入了神,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不知为何,他一夜之间就从江湖上消失了,也许是归隐了,也许是死了,反正没人再见过他。”
“他武功那么高,谁能杀了他?为什么要归隐,而不称霸武林,号令群雄?”戴雪奇道。
“没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有种说法是上官归鸿的最后一个对手独孤聪的武功也极高,两人先后邀斗三次,头两次独孤聪都是惜败,两次比武后,上官归鸿起了惺惺相惜之意,独孤聪也倾慕上官归鸿,两人相约再比试一次,无论胜败,以后都携手啸傲江湖。最后一次,两人苦斗了七天七夜,各自拼尽全力,仍不能分出胜负。最终,还是上官归鸿技高一筹,却失手将独孤聪杀死了。上官归鸿痛悔不已,心灰意懒之下退出江湖,也有人说他是为酬知已,拔剑自杀了……”说到这里,萧晖下意识地抱紧了戴雪,黑暗中一片沉默。
这天晚上戴雪却连续毒发了两次,萧晖忙着给他运功抵御,几乎彻夜不眠。等到戴雪终于睡着,才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
第二天,在洞外烧烤猎物时,萧晖突然看见洁白的雪地上有一个小黑点,走近拾起来一看,是只小云雀,深褐色的羽毛被冻在一起,已经昏迷不醒。萧晖心念一动,将云雀放在怀里温暖,过了一会,感觉有点动静,拿出来一看,云雀已经醒了,睁着乌黑的小眼睛,却站不起来,原来是腿摔断了。
萧晖一颤,云雀乌黑的双眼,竟象极了多年前年幼的戴雪,也曾是这样凄苦无助,将云雀递给戴雪看:“它的腿断了,我帮它接好,留给你玩儿。”戴雪想说不要,但那鸟儿眼巴巴地象是哀求,便无法直言拒绝。萧晖要给鸟儿接骨,一只手无能为力,戴雪见状,去找了根细细的木棍,让萧晖仍用手托着鸟儿,撕了布带给云雀包扎。戴雪只顾忙着,并不说话,但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萧晖的手心中划来划去,萧晖痒痒地受不了,心头浮起某种难言的冲动……一会儿戴雪帮鸟儿包扎好了,接过去捧在手里,又拿了些干粮揉碎了喂它,云雀歪着小脑袋,眼睛骨碌碌地转动,一点点地啄着……
这日萧晖练功时,戴雪就把云雀藏在怀中为它取暖,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它,鸟儿的身躯微微的起伏,戴雪突然觉得,这洞中的黑暗也不再那么可怕了……
晚上临睡前,萧晖问戴雪:“今天你要我点了穴道扔你上床,还是你自己上去?”戴雪迟疑良久,终于慢慢地摸到床边,爬了上去。萧晖等了一会,也上床去,还是抱着他,黑暗中只听见呼吸之声。萧晖闭上眼,却无法入睡,总觉得和前两日有什么不同,默默地调息吐纳,平稳情绪。戴雪显然也不平静,过了会儿,稍稍动了一下。他这一动不打紧,萧晖忽觉身上与戴雪摩擦的地方象是点着了火,腹中燥热难耐,大为后悔没点他穴道。怕戴雪感觉异样,闭目装睡。戴雪只觉今日萧晖的体温似比往日更高,有些不适应,过一阵便微微地动一下,这可苦了身下的萧晖,几次都差点按捺不住……直到戴雪半夜毒发,为他抗毒后两人都累了,这才昏昏入睡。
这样又过了十来天,两人相安无事。萧晖一心练功,进展迅速。他的外伤虽屡次反复,毕竟在慢慢愈合,左手骨折之处也日渐好转。戴雪很喜欢那只云雀,每日喂食疗伤,精心照顾。云雀还不能飞翔,但可以蹦蹦跳跳,戴雪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不点”,偶尔还自言自语和它说几句话,云雀则以或清脆或婉转的叫声回答。有了小不点做伴,洞中显出些生气,日子不再那么寂寞难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