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夜,萧晖一连陪了数桌客人,回房时,天已黑了,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萧晖站在院中,看雪花点点飘落,戴雪离去时的情景历历,又见这庭院处处张灯结彩,流光溢彩,远远地笑语喧哗,明天竟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了……象是做梦一样,找不到一点真实的感觉,明天,明天以后漫长的一生,没有雪儿的日子,自己该如何度过?
二十八 百密一疏
萧晖抬头仰望,极目处是峭壁上的摘星阁,心念一动:雪儿上回曾问那上面是什么?自己来了这么久,也从未上去过,反正今夜不能入眠,不如现在去看看。萧晖不欲惊动他人,趁黑摸到崖边,不多时已攀上崖顶。这悬崖比断魂崖更高,但崖顶不过数十丈方圆,光溜溜地极是荒凉,寸草不生,东边是一块数丈大小的巨石,已落满了雪,而西边则是七层高的摘星阁。萧晖走到楼下,推了推门,已锁上了。这时万籁俱寂,四野苍凉,再听不到庄园里的喧嚣,山下的点点灯火,昏黄朦胧,遥远得如在凡尘之外。萧晖靠在大石上,任漫天飞舞的洁白雪花将自己包围,突然悲从中来,心底压抑的痛楚一层层蔓延开来,凝成比夜色更浓的忧伤,不知不觉中已泪流满面。
萧晖站了良久,雪花被风卷裹着,越下越大。他终于起身,走了几步,已到崖边,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恍惚中想道:我要是再往前多走一步,只一步……岂不是一了百了?雪儿那样恨我,我死了也好遂他的愿!反正以后和韩姑娘成了亲,行尸走肉地活着也没什么趣味……正要迈步,忽又似听到师父怒喝:“我无情派没有自杀的懦夫!”萧晖猛地回过神来,惊出一声冷汗,还曾答应了师父要为本门夺回无情剑,何况冷焰凌虐雪儿,也该为他除了此人才能安心,自己既有奇遇,学到了天罡心经,正当大展身手,恩未报仇亦未报,怎能轻易就死?想到自己适才的念头,萧晖不由暗叫一声惭愧!
正在此时,突然有人唤道:“大哥,萧大哥!你在哪里?”
萧晖一听,正是韩青青,忙答道:“青青,我在这里!”奔过去一看,韩青青正在往崖顶上攀登,萧晖忙拉她上来,她内力一般,已是气喘吁吁。
萧晖问道:“下这么大雪,你上来做什么?”
韩青青道:“我到处找不到你,估计你在这里,大哥,你是来练功吗?”
萧晖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他这些日子事多心烦,天罡心经也撂在了一边。“下面太吵,我只是上来静一静,那边就是摘星阁吗?”
韩青青笑道:“正是,其实这摘星阁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原不属于我们,爹爹见这山谷清幽,风景佳美,便买了下来。”见萧晖心不在焉,韩青青迟疑了一下,道:“大哥,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萧晖问道,韩青青却欲言又止,萧晖见她身上都落满了雪花,便道:“这上面冷得很,不如我们下去吧?”
韩青青道:“明日就要拜堂了,今夜不便让外人看见我们在一起,要不我们去阁里说话。”
萧晖心想这摘星阁是门派重地,外人恐怕不该擅入,想要推辞,韩青青已走过去,摸出钥匙开了门,萧晖只得随她进去。韩青青又找到火烛,点了灯。萧晖环顾四周,却见室内堆着些兵刃,此外并无他物,又随韩青青上了几层,到了最高处,是一个小阁楼,四面飞檐,画栋雕梁,陈设极为精致。韩青青指着一条躺椅道:“夏季我常到这里来,躺在椅上观星赏月,真象在天上一样。”说着便脱了外衣,铺在躺椅上,自己坐在上面,微闭着眼轻轻摇晃,甚是惬意。
萧晖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青青,你不是说有事要问吗?”
韩青青笑着招招手,娇声道:“大哥,你过来!”
萧晖刚走到椅子边,韩青青一把将他抱住,往下一靠,两人便一起滚到了椅上!韩青青的胸脯紧紧地贴着萧晖,萧晖见她面色泛红,呼吸急促,更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心头一阵慌乱,本能地将她一推,自己猛地往后一跳。韩青青摔倒在地,萧晖自己也撞在墙上,“哗”地一声撞下一副挂在墙上的字画来!
韩青青这下摔得不轻,额头登时肿起一块,渗出血丝,她连声呻吟,却不肯爬起来。萧晖有些后悔,正要去扶她,无意间目光落在地上的那幅字画上,顿时如遭电击,站在那里动弹不得。那字画甚是简单,画上一高楼危耸入云,一人峨冠博带,凭栏远眺,正临风把酒,似在吟诗作赋,旁边龙飞凤舞地题了李白的那首五绝: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婚礼前夜,萧晖一连陪了数桌客人,回房时,天已黑了,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萧晖站在院中,看雪花点点飘落,戴雪离去时的情景历历,又见这庭院处处张灯结彩,流光溢彩,远远地笑语喧哗,明天竟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了……象是做梦一样,找不到一点真实的感觉,明天,明天以后漫长的一生,没有雪儿的日子,自己该如何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