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娘子的院子原就紧挨着郡王,宋渊熟门熟路地摸到她住处时刚好是亥时末。
此际夜色正浓,然而康娘子寝间却尚未吹灯。沈宋二人屏住气息,悄然靠近,才到得窗前便听闻屋内隐隐传来女子哭声。那哭声凄婉,断断续续,却终究未完全歇下。
未几,沈宋却听得一个年轻女郎的声音劝慰道:“……夫人莫哭了,再哭,怕要把眼睛哭坏。”
女郎语毕,屋内又传来一阵抽泣,过了会方听见康娘子回道:“我不哭一下怕是要憋坏……他﹑他怎地这么死心眼?这些年来我死心塌地对他好,他却﹑他却……他心中却终是惦记着旁人。”
女郎听罢,急急道:“夫人莫要胡思乱想,这些年来郡王身畔只得夫人一个,对夫人素来是千依百顺,心中又岂有旁人?”
康娘子闻言,又哇地哭了一声,“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
宋渊听至此处,偷偷从窗缝看去,只见康夫人正伏在软塌上啼哭。而那安抚她的女郎正是立在软塌前的一名年轻侍女。此番宋渊见屋中人均背朝向窗,正是个照妖的好时机,便从怀中把照妖镜摸出,悄悄把镜面映向康娘子。
沈鱼原就倚在宋渊身旁,甫见他使出照妖镜,也向镜中瞧去——此时二人借着屋中亮光,只见照妖镜中正映出一头白毛狐狸伏了在软塌之上。这狐狸周身盖有两尺长,身后竖着四条白白胖胖的尾巴。此际牠伏着的身子正伴着“康娘子”的哭声微微抽搐,约莫有几分可怜情态。那立着的侍女见着似是不忍,欲伸手拍拍牠项背,却被白毛狐狸扭闪着躲过去了。
宋渊如此朝镜中看了一会,方默默把照妖镜收好。只他听得康娘子兀是哭个没完便也无心守候,遂拉了沈鱼的手回院子里去。
待回得屋子,沈鱼便向宋渊怀中探去,把照妖镜摸了出来,“原来你的法宝真灵。”她说罢,想到子时未过,便拿镜往自己下身一照——铜镜中立时映出一条白鳞鱼尾,果真把她鲛人真身照了出来。
沈鱼见得,哎唷一声,忙把照妖镜还了给宋渊,“收好你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