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佩看到杜子衿眼里有笑,自己却是再也支撑不住,忽的跪倒在地,杜子佩道,“你……我……争了这么久,还是……输给了你……”
鲜血从杜子佩的口中喷涌而出,杜子衿甚至都没有在杜子佩睁着眼睛的时候回答他一句话。
这个和他同父同母的对手,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但说实话,今天还算不上是他必死的日子。
直到杜子佩轰然一声倒下高台,彻底的从杜子衿脚边滚到了高台之下,杜子衿才负手凝望高台之下的尸体,说了一声,“下辈子,不要再生在帝王家。”
地上跪了一地的教众,阿九站在高台之上喊话,“今日起,各位四处藏匿而去,不日若有能得各位相助的地方,唯我教白月令牌为凭,否则不可以擅自行事,违令者斩。”
“天地同德,天地同德。阿九看着地上整齐划一的跪拜之人,心中不禁好奇,瑜乔到底是怎样创建这样一个认旗不认人的组织的。
瑜乔和晏辞立在对面的官道上,隐隐约约只觉得看不清楚,而后便看到众人一哄而散,只余下一小队官兵在城门边上,晏辞道,“殿下杀了杜子佩,这可如何是好。该怎么向皇上交代?这附近又没有百姓,即便有,也看到阿九才是白月教的主事了。这可如何是好。”
瑜乔笑着摇头,道,“你觉得殿下提了杜子佩的尸首,还是去向皇上请罪的么。所谓安排杜子佩暗通乱党,不过是为了要他性命而想的由头罢了,殿下今夜,怕是要逼宫。”
晏辞一惊,道,“可是他手中不是并无兵符么?若是御林军和京畿巡防营的官兵出动,那么殿下岂不是……”
瑜乔笑着摇头,“不是,殿下今日逼宫,怕是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说到底,是皇上自己,整日里昏聩无能,如今才惹得人心不蛊,京畿巡防营的守卫头领,曾经被殿下救过性命,而御林军中三分之二,都是殿下的人。
殿下从十一岁的时候,便知道养兵了。今日里起事,不过是比殿下预期的情况早了几年而已。”
晏辞心惊,不禁担忧道,“那皇上会愿意么?”
瑜乔看着不远处的凉亭处,阿九伸手利落的解决了杜子佩的几个随行,道,“人生在世,真的不是愿意不愿意就可以的。”
晏辞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说回府中休息,等着明天一早皇上昭告天下,七皇子谋逆,朕躬有恙,传位于太子,你愿意么?”瑜乔挑了挑眉毛,打趣的问道。
晏辞对着不远处连连念佛,道,“那我们和殿下一起进宫吧。我担心他。”
瑜乔眉眼一沉,道,“你担心他,所以就想去拖累他?”
晏辞眉眼皱成一团,而后道,“我回太子府,你陪他去好不好。我回太子府,乖乖等你们回来。”
晏辞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帮到杜子衿一点点,瑜乔,瑜乔是他唯一觉得自己可以省出来的人手,瑜乔那么厉害,帮着杜子衿肯定会好很多。
“放心吧,有玉罗在,殿下不会有任何事情。更何况,七皇子已死,朝中早无其他可以与殿下抗衡的皇子。刘皇后又是一个管杀不管埋的人,这事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二人说着,只见对面杜子衿已经翻身上马,阿九手里提着个东西紧随其后,晏辞知道,那是杜子佩的项上人头。不知道杜子衿此刻又是怎样的心情。
可是晏辞好像看到杜子衿向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甚至还笑了一笑。明灭的灯火里,那个人背负着他与生俱来的使命和宿命。缓缓策马离去。
晏辞的一颗心忽然疼了一下。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怀抱着自己的孤单。
瑜乔看着晏辞神色,讥笑道,“大人这是可怜殿下了?你放心,他会拥有这天下的所有,包括珍贵的大人你。”
瑜乔这话说的,半是捻酸半是打击,晏辞一怔,不禁笑道,“兄长这话说的倒是没意思了,坐拥天下的人,就一定会快乐么。”
瑜乔轻轻摇头,道,“如果是我坐拥天下,应该不怎么快乐,如果是殿下,应该是真的快乐。”
晏辞望着杜子衿离去的方向,不禁陷入沉思,这天地间,真的交给他,或许他会很辛苦,但可以拯救苍生黎民他的百姓,他应该很高兴吧。
瑜乔带着晏辞回了太子府,那玉罗果然不在。两人一番洗漱,却是各自都难以安睡。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月色渐渐隐去,昨夜所见仿佛都只是一场梦境。等到正午时分,果然先皇禅位的旨意经由礼官传唱已经传遍整个京城。
晏辞听闻府中小厮笑着来说消息,悬着的一颗心方才稳稳落地。
杜子佩看到杜子衿眼里有笑,自己却是再也支撑不住,忽的跪倒在地,杜子佩道,“你……我……争了这么久,还是……输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