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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伯上前,去帮晏辞抽掉枕头,扶着晏辞想让言辞多加休息,晏辞一边顺着忠伯搀扶躺下去,一边笑道,“忠伯,你看看。都说医者父母心。果然不假,自打我爹娘去世,便很少有人这般劝慰我了。”

忠伯为晏辞盖好了身上的锦被,道,“爷这话说的。我平日里哪一日少了对您千叮咛万嘱咐。不过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爷没听下去我这一句劝罢了,到如今,让人家一个外人听了,倒好像是我这个管家不尽心,让我自己家主没人看顾了一般。”

晏辞很少听忠伯这样抱怨吗,知道他是怕自己方才听了那大夫一番话,心里多想,所以才一把岁数了在这学孩子斗气。

晏辞笑了笑道,“好了,知道忠伯是个最疼爱我的。你且快些随大夫过去,为我开方子煎药,马上就要皇上太庙祭祖了。我是必须要去陪着他的。”

忠伯连声应是,随着那大夫转身出去。晏辞这才笑道,“穗禾这些日子,可丰腴了不少。”

穗禾一直很懂规矩,知进退懂分寸,进了屋子良久,除了最初对着晏辞行了礼,便退去一旁,沉默不语。

此刻见晏辞和他说话,便缓步上前,又在晏辞床前深深一福身,而后道,“穗禾蒙大人庇佑。一家老少得以安康,府中杂事又少。叶宁小姐又和善温和。忠伯手艺又是一等一,我这天时地利任何占了齐全,自然是想不胖都难。”

晏辞笑道,“从前的事。我大多都知道。也难为了你。只是以后,你便是我府上的人。只需要勤勉懂事,恪守本分。自然是有无数的安稳日子可以过。”

穗禾是一个机敏而又聪慧的姑娘,对事情也有自己的看法,能很清楚认识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到如今这一步,她已经是感念万千,感谢菩萨保佑了。如今既然晏辞说明,并且大有不计前嫌的意思。穗禾自然是感恩戴德。

穗禾在晏辞床前跪下,道,“穗禾谢大人成全。”

随后又打量着晏辞神色疲累,便接着道,“既然忠伯已经回府,三更半夜,小姐留在此处也多有不便,奴婢就先带小姐回房了。”

晏辞轻轻点头,算是允准。叶宁也来到晏辞床前,轻轻行了一礼,而后随着穗禾缓缓离去。

等到众人散去,晏辞便沉沉陷入迷昧的梦境,一会儿是揭榜那一日的锣鼓喧天,一会儿是浮云峰上的青天白云。那画舫悠悠,像是一个久远的记忆。

晏辞是被一股浓烈的药香气给熏醒的,睁开眼睛,便看见忠伯一张满是担忧的脸,晏辞撑起身子来,由着忠伯帮衬着,喝了一大碗汤药。

忠伯抬起袖子为晏辞擦了嘴,而后道,“爷也该小心一些。您的身子,原来受过苦寒之毒,后来又撑着那金玉血丹的烈性。这要么至伤要么至补,您的身子,吃不消也是有的。

就算大人不爱惜自己,为着叶安叶宁两位小主子着想,也该保重一些才是。这人世间,至亲至近的人,能有几个。”

晏辞喝了一大碗汤药,只觉得浑身呼呼的冒着热汗,听到忠伯劝慰,便道,“忠伯大概是老了,如今都变得絮叨起来,你快些去歇息吧,这眼看的天都要亮了,让你折腾这一宿。”

忠伯见晏辞如此,知道他是怕自己这般熬着辛苦,便小心伺候晏辞躺下了,道,“爷若是有事,只管喊一声。我留意一些,一般的声响都能听得到。”

忠伯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晏辞到此时此刻也不知道,但是忠伯既然这样说了,应该是心下有着许多把握。

忠伯离开以后,晏辞觉得身上黏腻湿热,许久不曾睡下,外面的风声一阵紧过一阵,床前被月光照进来的树影一会儿便一个形状。不知道是哪一棵树,被大风拽了脑袋,左右不停地摇晃着。

晏辞安静的睁着眼,看着屋内的一切,右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那里隐隐约约有着一股深刻的疼痛。随时可能会将他打败。

夜色一点点退去,晏辞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晏辞总是爱做梦的,那些白日里被他遮掩隐藏的细微的恐惧和忧虑,都在这梦境之中被一点一点的拖拽出来。

晏辞梦见自己回到了瓢泉,那棵桃花树下立了一只白鹤和一个人。晏辞朝着那人分奔过去,刚一过去,那人便笑道,“阿辞……”

晏辞看着那张脸,道,“咦,白鹤呢?”

杜子衿道,“阿辞说什么?”

晏辞一着急,慌得睁开眼,只见杜子衿正焦急的望着自己,一时不能回神只呆呆的问道,“白鹤呢?”

杜子衿今日一早,便收到了忠伯传进宫的消息,早朝结束以后就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来到这里,只见晏辞睡梦之中神色忽变,以为是晏辞被梦魇困住了。轻声呼唤了两声,晏辞醒来说出的这话倒是让杜子衿不解了。

忠伯上前,去帮晏辞抽掉枕头,扶着晏辞想让言辞多加休息,晏辞一边顺着忠伯搀扶躺下去,一边笑道,“忠伯,你看看。都说医者父母心。果然不假,自打我爹娘去世,便很少有人这般劝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