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一身淡紫色朝服,随着其他一众大臣走在人群里。皇帝祭祖,从来都是朝廷的大事。皇上和太上皇,父子情深,两朝天子一同祭天,更是盛极一时。
不远处有明黄的华盖缓缓前行,山间崎岖难行,晏辞走了不远,便觉得身上十分乏累,晏辞略微停下脚步,四处张望。
此处乃是去往西北祭坛的必经之路,四周林木环绕,不过因为眼下入了冬,却是显得萧条而又冷清。
晏辞看着那一丛又已从干枯的落叶,不禁轻轻叹息,自己向来是太过多心,那些人即便是要动手,想来也是需得等到杜子衿露面才会有所行动,这荒山野岭的,四周草木凋敝,完全不似夏日那般好做伏击遮掩。
晏辞抬起袖子轻轻擦了擦汗,举手之间,感觉到身上金丝软甲的硬度,不禁抬手摸了摸胸口。暗自祈祷不要有事。
车队前行约莫个把时辰,晏辞已经可以遥遥望见祭坛之上,高而耸立的一座雕像,那雕像塑的是一个手挽弯弓的武将,眉目生的粗而挺拔。身下的骏马四蹄奔腾,像是要追赶天边的太阳。
杜子衿在祭坛之前停下,看了那雕像一会儿,回身看着被灌了药而变得分外温顺的杜衡,道,“不是今日来到这里,儿臣都快要忘了,父皇乃是本朝开国皇帝,所谓的祭祖敬天,不过是拜拜老天爷,拜拜父皇而已。”
杜衡浑身无力,但一双眼睛尚且能动,他的一双眼睛不满浑浊的泪水,定定的朝着那雕像看了一会儿,泪水顺着他布满丘壑的脸颊缓缓垂落,他将目光望向杜子衿。
杜子衿却回了他一个空阔的笑容。那笑容里什么也没有,像极了他逼宫那一日的眼睛。望着你。深邃又平静,让人不知绝望的到底是自己,还是他。
他对自己一向如此,连个最起码的解释和安慰都没有。
杜衡轻轻地摇头,那马背上的自己,无尽的飒爽英姿,早就被多年的富贵荣华所消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