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想要夫君余下的时间了,我想一个人和你在一起,一起种种花花草草,一起看看云蒸霞蔚。我……”
晏辞忽然轻手点了一下林薇的嘴唇,肌肤相触的瞬间,林薇顿时红了脸,道,“夫君……”
晏辞浅浅笑道,“无所谓的事,反正左右我就只剩下不多的时间,你们如果开心,分了也好。”
林薇的眼泪忽的滑落下来,她心中的痛苦也早就已经无人能及,那是她自己深爱的丈夫,她却连他的性命都救不回来。
杜子衿很意外,晏辞竟然没有任何反抗。他在新年过了没多久,就随着杜子衿派来接他的车马进了宫,马车行驶在京城宽广的街道上。
马车之内,四角都坠了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的马车里面一片通亮。
晏辞在马车内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最近总是觉得分外的乏累,眼前昏黄一片,那些流年所经过的无线光景吗,都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现。
那一年他刚刚来到京城,虽然那个时候自己也是无比病弱单薄,但是胜在一颗心,尚且对未来充满期望和向往。
而两年时光飞逝,眨眼掠过的除了他的年岁和这虚晃的人间,还有他对生活的无尽期待和热情。
晏辞轻轻的抬起手腕,晏辞看着手腕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细小血管,不知道哪一天,他们就要干涸,不禁轻轻苦笑。
自己这一生,终归是折损在他的手里,冬日风寒,晏辞一口气没有喘过来,便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眼泪流出来,心肝肺也好像要马上被自己怄了出来,晏辞自己抬起手擦眼泪,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心口,轻轻地闭目养神,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要破开他的胸膛一般让他觉得艰难而又辛苦。
后悔吗。晏辞第一次在自己的心中问出这样的问题。
后悔吗。不后悔。这一条命而已。九死不悔。
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在正阳门下换了轿子。晏辞一路上在不停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色,满目繁华如星月,雕梁画栋,不过是转头便成空。
杜子衿似乎是有一些吃惊,他没有料到晏辞会愿意过来,他知道他的妻子一定会将自己当初的意思说给晏辞听。
他以为晏辞的性子,一定会恼自己竟然用他的自由作为威胁,但是没想到,晏辞竟然来了。自己还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裹。一副要在宫中久住的模样。
杜子衿近日穿了一件明黄绣锦穿金龙袍,英俊之中别有一番清贵雅气得神韵。
晏辞见了杜子衿,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刚刚准备跪下,便被杜子衿轻轻地托了胳膊扶了起来。道,“阿辞不必多礼。”
晏辞也不多做推辞,只恭恭敬敬的站好了。一身淡青色棉布长袍,松松垮垮的被晏辞穿在身上,与其说是穿,倒不如说是那一件棉袍子是被晏辞挂在身上的,晏辞太瘦了。瘦的让人看着他的人,就开始为他隐隐约约省的担心起来。
“阿辞,我……”杜子衿伸手握住晏辞的手,道,“对不起,阿辞对不起,我其实本来是想和你商量,不过是害怕你不愿意答应。阿辞,我……我也害怕,怕此后余生,把你我之间的记忆翻过来一个遍,我也记不清你的容颜,我也想,不管我做什么,都能想起你来。我,我想带着你,看一看这天下江山。我……我也害怕留下遗憾。”
晏辞面上依旧是寡淡神色,听到杜子衿一番心意剖白。晏辞却像是无动于衷,良久嘴角方才挂出一个牵强笑意,道,“做什么这个样子,我一个将死之人,若是还天天为一些事情生气,便是自找苦吃了。皇上想让微臣陪着,微臣陪着便是。左右我怕是过不了夏天了。”
晏辞说不了几句话,便开始出汗,胸膛之上不断起伏,连咳带喘但是却依旧一副已经习惯了的神情,杜子衿慌忙将晏辞扶着了,道,“阿辞,阿辞你不要着急,你先坐下来,我传太医来为你诊治。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阿辞。来……”
面对晏辞,杜子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像一个皇上,他害怕,害怕他因为任何一种原因而离开自己。
就像此刻,明明言辞温顺的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明明他一副任凭差遣的模样,可是杜子衿还是觉得难过,他觉得自己就要失去他了。
那种感觉让杜子衿觉得深深地无力,为什么他已经是九五之尊,却觉得要失去所有了。
晏辞好像是察觉出来了杜子衿的不安,他被杜子衿拉着的手指轻轻地用了一点力,算是给杜子衿的一点点安慰。他没有生气,余生只剩屈指可数的时日,他又怎么会用来憎恶和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