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来了,为秦文远的伤换药,打上点滴,陶蘅站在一旁,看到秦文远藏在衣服底下的那些伤,眼睛酸涩得厉害,他留下一句“我去打个电话”,转身走出病房,站在走廊深处的窗口边深呼吸。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医生已经离开了,秦文远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门口,看到陶蘅进来,他伸出手,陶蘅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他站在床边,任由秦文远牵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一个干燥的吻落在指尖,“谢谢你今天能来,我会好好接受治疗的。”
被亲过的手指疼得厉害,连着心脏一起疼,陶蘅抽回手,在身侧握成拳,“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想要,任何人都帮不了你。”
“你可以的,”秦文远痴痴地看着他,“你可以帮我,陶蘅。”
陶蘅摇摇头,没有回应。
秦文远失望地垂下眼睫。
不知道是不是注射液里含有安定成分,没过一会儿,秦文远居然睡着了,只是因为身体不适,呼吸声很不稳。
陶蘅低头看着他,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秦文远脸上的伤,又顺着脸颊摸他高挺的鼻梁,似乎是感受到他的触摸,秦文远微微皱起眉,脸颊无意识地磨蹭着他的手掌。
陶蘅轻叹着用手指梳理他的头发,赫然发现,还不到四十岁的秦文远,发迹间竟然长出了不少白发。
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下来。
说毫无触动是骗人的,只是他们之间相隔了五年,还有太多不可挽回的伤害,陶蘅无法说服自己毫无芥蒂地回到秦文远身边。多少次的否认,到现在也只能推翻自己的否认,无可奈何地承认,他还是无可救药地爱着秦文远,可他已经不想再爱了,他爱不动了,因为他不想再拖着病腿在床上像尸体一样躺几个月,更不想为了治好心理疾病而吃药,让自己变得不人不鬼。
那段日子太痛苦了,每每想起都心痛难当,即使到现在,一到阴雨天脚都酸痛难耐。他好不容易才熬到现在,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他不想再回到过去。
陶蘅收回手,他冷静下来,警告自己绝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让这五年的努力白费,他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天真的陶蘅,绝不能再一次栽进秦文远为他编织的情网不可自拔。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曾经受过的苦,心越来越凉,他慢慢后退,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秦文远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才醒,睁开眼睛,病房里除了他空无一人,他慌了,撑着手坐起来吼道:“陶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