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陶蘅喉咙干涩,“这些不是我造成的。”

“我知道。”谢冉说,“你好不容易走出来,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或许是我的私心吧,相识这么多年,我只是不忍心看他这么继续痛苦下去,你经历过,应该知道,每天一抬头看到天空是灰色的,这种感觉有多绝望。”

陶蘅知道,他经历过,承受过,挣扎过,想过逃,想过死,可他挺过来了。挺过来后,当年的痛苦似乎变得不值一提,可他忘记了吗?

他没有。

经历过的永远不会忘,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忘了,不是真的忘了,只是不想记起,事实上,从和秦文远结婚,到现在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秦文远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甜蜜,或刺骨,每次一想起来,都能让他自以为痊愈的伤口再次撕裂,直至鲜血淋漓。

所有的回忆都混杂着腥甜,他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呢?

“他怎么治疗的?吃药?”

谢冉沉默片刻,说:“吃药,电击。”

陶蘅的心像被电击中,疼痛密密麻麻地从心脏位置向四肢扩散,他低下头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慢慢地握住了拳。

秦文远的手术从上午做到天黑,手术很成功,张博士带着疲惫的笑容走出来,“情况比想象的要好。”

陶蘅松了口气,连日来绷紧的弦在这一刻松懈下来,大脑昏昏沉沉,几乎要晕过去。孙朗把他送回病房,让他盖上被子睡一觉,躺在床上的那一瞬间,他昏睡了过去。

秦文远是术后十多个小时后醒的,昏睡了那么多天,经历了一场大手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颊凹陷下去,鬓角的白发更多了,连孙朗看了都忍不住眼角发红。

陶蘅让孙朗去叫医生,他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人,“你怎么样?”

秦文远的反应很慢,眼珠子过了很久才看向陶蘅,干燥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陶蘅弯下腰,将耳朵贴在他唇上,听见他说:“季牧桥……”

“他没事,你放心。”陶蘅安抚他。

秦文远轻轻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勾了勾嘴角,接着又睁开眼睛盯着他看,陶蘅也微微笑了一下,说:“你睡了这么多天,醒过来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问我,而是问季牧桥。”

秦文远又张开嘴,陶蘅把耳朵凑过去,听见他说:“我把欠他的还清了,谢谢他当年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