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们评选的原则也很简单,主要就是脸、脸、脸。
omega官媒评价他们:一群非常肤浅的看脸动物。
半点不冤枉。
但事实上,简饶是现实中比屏幕里更教人印象深刻的类型。他的脸自不用说,可气度却比脸更胜一筹,教人第一眼看见他,便只觉着优雅的令人赏心悦目。
这就更对alpha的胃口了——因为大多数alpha不仅看脸,还要命地有征服欲。
只是他的神情并不亲近,只轻轻点了点头,叫:“陆先生。”
——话音平静、冷淡,半点看不出竹马竹马该有的亲昵。
陆景南也不生气,简饶要是哪天对他突然有了好脸色,那才是奇怪。他殷勤地从助理手中接过伞,帮娇弱的omega小心翼翼地挡着阳光:“小饶,来……”
两人一同踏入拍卖场。场中已经陆续落座了许多人,上流社会的名媛贵宾们在各自的包厢里谈笑,不乏一些大官政要,香槟与信息素的香气一同在空气中发酵开来,醇美而诱人。
简饶不适地微微蹙了蹙眉。他的司机立马站起身,关上了包厢门,同时打开了包厢内的空气清洁系统。
“小饶这次,是为了那把小提琴来的吧?”待落座后,陆景南靠近他,低声耳语,“我知道你喜欢,只要你想要,我都会为你拍下。”
“为你拍下”这四个字说的煽情而动听,陆景南身上的香气沉醉如酒。然而他身旁的omega只是侧身,使自己离他稍稍远了些——他的手帕半覆在鼻间,旋即才轻轻道:“多谢陆先生。”
半个字也不多说。
陆景南心中遗憾,却也不得不坐直了。
……
拍卖开始进行。
前面的东西多是些瓷器珍宝,简饶始终都眼眸低垂,没有半分兴趣。
直到侍者亮出那把“柜中美人”。
那一把小提琴的确不负它的声名,它静静躺在那铺了绸缎的木匣内,如同一位侧卧的、曲线玲珑的美人。它的声音清亮而圆润,高音的颤动也完美无缺。
“这一把柜中美人,”侍者将它放至中心高台,向在座所有宾客展示,“在二十年前于阚家展出后,还是首次重现。这二十年丝毫没有影响它的魅力,请各位细看——”
简饶终于向前倾了倾身,像是感兴趣。陆景南心中一喜,忙迫不及待举起拍卖牌:“我出五百万!”
下面很快有人跟价:“六百!”
“一千万!”
“我出一千五!”
价格越抬越高,陆景南满心想的都是千金博美人一笑,财大气粗地将牌子又举起来:“两千!”
他实在太专注了,甚至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美人已经轻轻靠向了椅背,端起一杯茶。
白气袅袅。
与他竞拍的人还不肯放弃:“两千一!”
陆景南张了张嘴,正欲喊出两千五的报价,却忽然听到头顶上“轰隆”一声巨响。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只看见正中央那盏沉甸甸、据说镶嵌满了自雪达星上挖来的钻石的吊灯轰然下落,与此同时,有什么仿佛带着橙红火焰的东西,从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砰!”
枪响声。
二层的包厢里,有人的身体猛地软倒下来,血像一朵鲜花一样从他胸口炸开。
片刻的寂静。
旋即,尖叫声、哭泣声骤然在这里响起,无数人顾不得形象,推着涌着向出口处奔去。工作人员高声叫喊着要封锁大门,陆景南这才反应过来,忙侧身挡住身旁的omega,不叫娇弱的omega看到这一幕,一只手虚虚覆住他的眼睛。
“吓到你了吧,”陆景南自己也心砰砰跳,想着自己的白月光在这儿才勉强撑着没失态,“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他禁不住又烦躁地啧了声:“那把柜中美人……”
自然是不会有了。它正正好就在那台灯下,这样砸下来,早已尸骨无存。
哪怕陆景南再有钱,也不可能再把这小提琴的碎片照原样重新给拼回去。
他只能懊恼,恨这人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找事。
这让他还怎么追人?
简饶的声音也是轻的,似是被吓到了:“……没事。”
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鲜血的甜腥味。
“真没事?”陆景南不放心地说,“我看你刚刚脸色都不好……”
“没事,”在他的手掌后,简饶微垂下眼睑,漆黑的眼睫下,他的瞳孔平静、波澜不惊,静的如同一湖冬水:“现在好闻多了。”
……
在那之后的排查一直进行到了深夜。死了的是一个组织相当出名的大头目,皇室不敢不重视,将拍卖所里所有的客人都一一过了遍。
但现场牵扯的各方大佬不少,哪怕是皇室也有些压不住,不得不调动了军队。
媒体记者闻风而来,朝秋在家中打开新闻时,看到的便是这个画面。
他身后,王大为和他的小弟们还在勤勤恳恳地干活,一副要把朝大佬家里马桶都擦的一干二净的架势,清洁工都没他们这个为人民奉献的劲儿。只有丁越一眼瞥见那画面里熟悉的人影,心里头顿时又升起火苗来。
“那是谁,”他声音提高了点,“那不是陆总吗?”
朝秋一听,顺着他指的角度望过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三十二。三十二正帮身边的一个omega挡着镜头,那姿势又殷勤又深情,活脱脱就是一舔狗。
丁越憋着的一肚子气没处发,这会儿打定了主意要看朝秋气急败坏的样子:“呦,怎么回事,陆总怀里怎么抱着的是别人啊?——哦对了,我都忘了,小秋你现在也和陆总分手了,估计也不太清楚……”
他一面说,一面打量朝秋的神色。
就这么一出挑拨离间的茶言茶语,要是原来,朝秋虽然嘴上不说,但总会多少流露出点黯然神伤的表情。丁越还偏偏就喜欢看这个,故意挑朝秋肺管子戳:“小秋,这就是陆总那天抛下订婚宴去接的人吧?”
王大为一听,紧张的皮搋子也不要了,一路小跑进客厅指着丁越警告:“我告诉你,你可别胡说八道啊!”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
丁越看他这么维护朝秋,愈发生气,“这话是我一个人在说吗?现在全首都星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个替身!正主一回来,哪儿还有他这么个资质差的要死的omega的事……”
没想到王大为看起来比他还生气,差点儿把手里的马桶刷子怼他脸上。
“瞎说什么!”他怒道,“他——他怎么可能是个omega!”
旁的不说,这可是以一己之力搅动全城风云的人物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样的人物要是个omega,岂不是要逆天?
丁越:“……?”
丁越更加憋屈了:“他就是个omega啊!”
这特么还能有假的?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
他当初还是看着朝秋分化的!
王大为把不敢相信的目光投向朝秋,韬光养晦的朝大佬平静反问:“是又怎样?”
——他的真实身份,现在还不能暴露。
王大为被他冷如雪水的目光那么一看,只觉得醍醐灌顶幡然醒悟:“不怎样,不怎样!”
是omega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甚至仔细想想,身为omega却能让那么多顶级的alpha和beta为他效命,那才是更大的本事——能够跨越本身的体力缺陷走到这样高的位置,这该是一位多么了不起的人啊!
这么想着,王大为看向朝秋的目光不觉更为崇敬,甚至带上了泪光:“您真是一位伟人!”
思想觉悟是我们这种小弟万万没有的高度!
丁越:“……??”
为什么是omega就成了伟人???这么说他也是个omega啊!
“我难道不是伟人吗?”
王大为转向他,态度瞬间冷漠如冬日的大雪,残忍无情:“走开,垃圾,不要脏了这位先生的眼。”
丁越:“……”
你妈的。
他惹不起这人高马大的混混,只好勉强咽下这口气,转头就朝着朝秋撒。
“你也别装没事人,你不难受?我不信。”
朝秋当年有多喜欢陆景南,那是有目共睹的。现在说脱离就完全脱离,怎么可能呢!
这泼出去的水,早就收不回来了。
王大为闻言也有点紧张,他虽然觉着大佬很牛,但是感情这种事……总是控制不了的。
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
万一这个什么陆景南就是大佬的一道坎儿,非要在上头摔个头破血流呢……
他看着朝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心说你看吧,果然!
陷入爱情的人啊,都是这样,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
小弟王大为不由得惆怅地叹了口气。
你的过去我心疼,你的眼神还爱他。
还爱他啊……
在这突如其来的静默里,只有朝大佬淡定地摸了摸下巴,随即转过身来,问他俩:“他旁边那个,是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