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桑枝的脑子还清明,没叫水淋得忘记了。她边说边把那些脏衣裳团成一团,塞回到竹篮里,回家洗去,径直就往外头走。
麦冬如今已不指望阿姐能记路,扶额无奈道:“阿姐,从这小门走,那离菩萨桥近。”
她不吭声,僵在那里,随后默默跟着麦冬往前走,麦芽还笑她,“阿姐怎么忘事忘成这样了。”
浴堂巷还尚算清净,可打出了小门,人声如鼓,震耳欲聋。
门前河道宽阔,两岸酒楼鳞次栉比,乌篷船上有歌女弹唱,吴语软糯婉转悠扬。
往来行人面上带笑。
晏桑枝怔怔地瞧着,原来盛世该是这般的,只可惜她和师父都未曾等到。她抬起头,眼眶泛红,也不知晓这世还能不能碰到师父。
麦芽和麦冬以为阿姐许久没出来过,一时看花了眼,便没有催促。而是站在那里看乌篷船驶过,站了许久,麦芽有些累了,抬起头来,发现惊奇的事情,她纳闷,“阿姐,你的眼睛红了。”
“睁得久了些。”
晏桑枝眨眨眼,拿手抹掉,嘴硬道,转口让麦冬带路。
菩萨桥本不叫这名字,原是医工桥,因这里大多数为医馆,济世救人,被世人称为菩萨桥。
谢家医馆是菩萨桥名气最大,最悠久的,在一众狭小的医馆中鹤立鸡群,门匾金灿,宽敞明亮。
里面井然有序忙活着,正中的账台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样貌端正的年轻男子。
晏桑枝憋了一肚子的气,她自个儿提起那罐汤药,腾地放在那张黑漆漆的桌子上。
谢十五抬头,一个身条清瘦,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姑娘站在那里。
只怕来势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