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沈箐筠喝了口温水,水汽的氤氲略略模糊了她的眉眼,却使那双摄人心魄的眼染了几丝纯真和温婉,轻轻一触,散开的却又是一场靡丽跌宕的媚态。
“好久不见。”苏沐怡接了话,却没有往下说,只是淡淡地看着沈箐筠。
如同在良笙出事后她们见的那一面一样,似是在暗处反复拉扯波涛汹涌地角逐着,却不过只是相顾无言,各自吞食着情绪。
沈箐筠却似乎未觉却又似乎是觉察了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为什么接这部电影,跟沈韩冬说的一样却又不太一样。”
面对沈箐筠的自来熟,苏沐怡略略收了几分冷淡,她微微有些好奇地看着沈箐筠。
说实在话,她都不知道为什么沈箐筠会选择留下来,她并不觉得沈箐筠此刻留下来只是想要跟她谈论电影的事情,结合前几天的事情,苏沐怡隐隐有些感觉有些东西即将要被她所探查到。
“哦?那你说说看你觉得为什么我会接这个电影?”
“因为是洛笙笙,因为是夏衍,因为是洛博衡。”
涂着丹蔻的食指轻轻扫过杯口,粘在杯口的水珠被指腹挤了下去,沿着杯壁慢慢滴入了水中,除了微微荡开的涟漪再也了无痕迹。
“那剧本我看过,洛笙笙在目睹夏衍为了个人利益出卖国家的时候,在经过内心抉择和痛苦的挣扎后她找到了情报组,将夏衍的情况汇报了上去,成功组织了一场铁路大爆炸,洛笙笙也因此加入了情报组,成为了编外人员。”
苏沐怡微微敛着眼眸,交错的双手悄悄攒紧。外头的日光逐渐变得微薄,光圈染了点红晕,透着点浅橙色的暖意,肆意地洒了苏沐怡一身。
风卷起了帘子,微微有些风声和帘子飘动的声音。她静默地听着,期待着沈箐筠的话语的后续。
“而前面提到过洛笙笙的父亲也就是洛博衡是个国际商人,他在s国有着巨额的商业贸易产业链,s国多位高官都是他的重头客户,以至于坊间一直传闻洛博衡是个卖国贼。”
“可是观众可以从剧本很多细节方面来推测出洛衡博其实不是卖国贼反而是情报组织的一员,凭借着自己的人脉关系和金钱力量来收集各种情报。但是很遗憾,某次专项组织活动的失败使得他变成组织的牺牲者,也就是s国实行的铁路爆炸事件,而在这里面夏衍充当了知情者。他既没有把铁路爆炸事件告诉情报组,也没有把洛衡博的身份告诉s国,只是默默充当了一个旁观者。”
《哑声》叹的不仅是爱情的悲欢离愁,更是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百姓内心吐不出的悲苦。
一次次的轰炸一次次的屠杀,多少人见证了多少次的生离死别,多少的家庭见证了多少次的阴阳相隔。
有些人为了家人出卖了□□,有些人为了活着出卖了心,有些人为了利益出卖了灵魂,而有些人为了另一些人牺牲了自己。
音符太多,上流社会看似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浮华喧嚣,枪火交织和炮火轰鸣下生命的绽开,凄迷的夜里哀嚎的苦楚联袂着谄媚的谦恭在护城河的水里形成黏腻的涩。
所有的音符交杂在一起,成了最吵最闹腾的曲子,却也成了最静的曲子。
唱不出弹不出叹不出,唯有空空的几个音节在喉咙里卡了一遍又一遍成了一肚子的血。
苏沐怡见沈箐筠故意不说完,于是她开了口接到:“所以呢?”
“所以,”沈箐筠故意停顿了一下,拿起手边的杯子又微微抿了一口水,“所以你是联想到了良笙和你吗?”
“不是。”
苏沐怡摇了摇头,眼底破碎开一池的思绪,涌动的潮水吞噬着生者的悲苦。逝者已安眠于寒冬的山中,然而生者却要含着坚冰,等待永冬的消退。
“我父亲的那件事中良笙他们家并没有错,不是所有的事情上面袖手旁观便是帮凶,捅刀子的人不是他,递刀子的人也不是他。而电影里的夏衍和良笙不一样,他明知道灾祸即将发生,他却为了自己奶奶爷爷的安危放弃了那千百个家庭,他不是旁观者,他是凶手蒙上牺牲者的遮光布。”
再看向沈箐筠的时候苏沐怡眼底染了几分失望,像是想要被撩开的帷幕却被人轻轻合拢。
同样都在咖啡店,这家店墙上挂的画却不是《犹大之死》,只是一幅简简单单的山水画,似乎正是这份清透的底色让她们的对话也失去了那日彼此试探的剑拔弩张。
“开个玩笑。比起这些,我更爱洛衡博最后的结局。葬入国家纪念馆,一个简简单单的授予让前面的流言蜚语揉碎在时间的汪洋里。而这所有美好的结局都是女主继承她父亲的衣钵后一点点奋斗而来的。”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