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他也回来交差了,王守仁得回翰林院去整理他的边疆防备战略,唐寅正好可以放个大假,衣锦还乡,顺便查一查江南丰收之后,粮价不降反涨的原因。
唐寅先听说自己可以放个大假回家时,刚兴奋了一下,就听小太子布置的新任务,犹豫了许久,方才说道:“其实当初乡试之前害我的人,我也有点想法。”
“哦?你知道是谁?”小太子好奇地问道:“那为何不拆穿他的算计,替自己洗清罪名?你在考前狎妓之事,尽管有知府求情让你参加乡试,可在今年殿试之后,因为此事你还险些被取消一甲之名。”
当时对一甲三人的争论主要集中在王守仁和伦文叙谁为状元上,也有人提出唐寅在乡试前狎妓,有违大明律,如此放荡不羁者,难为士子表率,就算文采卓然,也当去除头甲,顶多给个二甲末尾。
最后还是弘治帝一锤定音,说唐寅既然有风流之名,又有名士之貌,不如就当个探花郎,也算个美名,不负他的一番才华。
唐寅哪里知道在殿试后还有这么一出,听小太子一说,后怕不已,冷汗都下来了,当即解释道:“我当时没揭穿这事,因为其中也有家事之故。微臣治家不当,交友不慎,方才引来此祸,若是大张旗鼓,只怕会有更大的麻烦。”
“哦?”朱厚照想了想,问道:“那你现在回去,又作如何打算?”
唐寅苦笑道:“早年我醉心书画,无心家事,以致父母妻儿过世之后,家境衰落,方知人情冷暖。如今我既然高中探花,回去自然有人锦上添花。至于那些旧怨,只要我不去计较,想必他们也不会再来找我。”
“你还真是大度。”朱厚照摇摇头,“连差点断了你科举之路的人,都能轻易放过……”
他脑中忽地灵光一闪,问道:“你是真的不计较,还是不敢计较?”
“啊?”唐寅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太子,脱口而出:“殿下何出此言?”
朱厚照努力回想当初对唐寅的印象,可惜他那时压根没注意过这位吴中才子,也是到后世才听说这位才子的遭遇,得知他的书画被卖出天价,而自己也因为他的一世不得志被扣上断送天才仕途道路的黑锅,才牢牢记住了这个人。
至于他早年的遭遇,还真是没什么记载。
但从他的生平和性格推敲,朱厚照却有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你见到的,是宁王还是兴王?”
唐寅彻底木了,半响说不出话来,最后,方才艰涩地说道:“两位王爷……都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