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公闻言起身,正襟危坐在亭内长椅上,接了司空引的茶,一饮而下,诚恳道:“我知陈家未给长公主修缮新院,不合礼数,长公主心中恼怒,我陈家日后定会尽力弥补。只是此事与剑琢无关。公主与我儿新婚燕尔,切莫因此生分了。”
司空引挑挑眉——此事老太君与云氏都避而不谈,唯恐触了她的霉头惹恼了她,其实她亦知道这么短的时间想要扩张陈府是强人所难,所以从不放在心上。
不过陈国公如此坦荡,大大方方与她说了出来,亦不找任何借口推辞,此等真性真情倒是让她对陈国公高看许多。
于是司空引微微一笑,道:“我既嫁入陈府,从此便是陈家妇,断没有嫌弃自家宅邸不够奢靡的道理。”
言下之意,若陈府真想为她另修一处新院子,不必大兴土木,从简即可。
她这回答体贴入微,全然没端着一点公主身份的架子,这倒让陈国公怔愣了许久。二人一时相对,无话可说。
司空引也不恼,坐在陈国公对面的椅子上,眺望了片刻这府中的湖光山色、亭台楼阁,方才开口:“我听闻,我与剑琢的这桩婚事,国公一开始十分反对,可否告诉小辈是为何?”
我与剑琢……小辈……
陈国公心底默默念过这两个词,眉头一跳,心道长公主不鸣则已,一开口就抛给他一个大难题,偏生又把姿态放的极低,让他不答不行。
片刻后他方才开口,语气内容都极尽委婉:“陈家国公之位已传两代,到了剑琢便是第三代。长公主一向远离朝堂,不知簪缨世家盛极必衰的道理……”
说她一向远离朝堂,只怕是睁眼说瞎话了。谁人不知她长乐公主是朝中为数不多掌有实权的女子之一,她此番嫁入陈家,圣上赐了怜影卫殿首之令与她作陪嫁,这在朝中亦不是什么秘密。
陈国公言下之意便是,陈剑琢尚了公主,陈家这大厦磊得不能更高,倾倒恐怕也只是顷刻之间!
司空引闻言只是柔柔一笑,敛下眸中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