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听罢,就着他们提供的思路细细想了一阵,随后一拍大腿,道:“我竟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事。至于夫人说得他用自己的职权给人好处这事……其实我之前大概就明白一些,不过那时我们哥几个关系好,好到都快不分彼此了,自然我也没存了那个要防着他的心思。”

“不过他却存了要防着你的心思……”司空引微微一笑,“从那个时候起,想必这个胡毅就在为今天的分家做准备了。”

见陈先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变得愤恨起来,陈剑琢与司空钰枫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盈盈就在他们眼前,这样轻而易举的挑拨了这水匪内部两个头领的关系?

这话术用的还挺妙,四两拨千斤。

“然后呢?”陈剑琢这时问,“距离那个胡毅提出这个建议,已经过去多久的时间了?这段时间里面,你们水匪内部又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你决议走上招安这条路的?”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虽然桩桩件件都在点子上,但以陈先的脑子,一时半会儿也消化不了。

他有些懵的摸摸后脑,接着上面的话题继续说道:“距离胡毅的这个提议……恐怕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了。那之后李彪有找我商议如何处理寨子内的这股风气,然而那时我到底顾念和胡毅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除了一直压下,也别无他法。”

“那段时间以来,胡毅把持着寨子里的金银钱财分配一项,行事也越发明目张胆。我……我本也是无可奈何了,直到唐源江决堤,这里的地方官广征有志之士抗洪,我一看这是个机会,就带着还愿意跟着我的兄弟们加入了。

自然,也是想为自己树立一些对人民有利的履历,到时候若朝廷要治我的罪,也好把我判轻一些。”

“陈公子倒是想得很开。”司空引淡淡的道。

原来加入抗洪队伍之前,这一群人已经把赴死的决心都拿出来了,大有朝廷不原谅他们就乖乖束手就擒的准备。

不成想,陈先带领的这一群人虽然是土匪,但觉悟倒还挺高。

陈先嘿嘿一笑,接着道:“洪涝刚起的时候,我一听镇南将军也在此,知道他官儿大,索性向他坦白了我们这一群人招安的意向,不料,他竟也没发落我。

不过灾情当前,也算不上是估计这些个事儿的时候,将军和我也都没有再提,我也不敢向将军求什么担保,只管带着我手底下的人干活,直到今天。”

说罢,他叹息一声,又露出叹惋之色:“怪只怪,我早知道胡毅他们有这个计划,却也没想到他们在寨子里少人的情况下还敢壮着胆子去实行。将军,县令夫人如今可找到在哪了?他们家里可有什么损失。”

司空钰枫冷冷的道:“你的这个好兄弟,是在县令夫人回娘家省亲回来的路上动的手,欲把除了县令夫人以外的所有人都杀了,其中就包括唐源城县令的女儿!

好在那孩子因一番机缘巧合,被我身边这二位救上来,而她们这一行带去的几个下人,至今没有下落。”

陈先圆圆的眼睛一瞪,一拍桌案道:“岂有此理!”

司空引始终平平淡淡的看着,他这番反应,应该不像作假。

这件事,他确实是先前只知道一个模糊的计划,到那群人执行的时候,他们已经脱离的水费寨子,想要组织也来不及了。

这时她淡淡的道:“陈公子,只是你知道这计划,为何不一开始就与镇南将军说呢?”

陈先的脸上浮现出懊悔:“我确实有错,那时我是该说的。只是那会儿唐源江刚刚决堤,镇南将军本身也是分身乏术,哪里还有空管我说的这些没影的事情?万一这事儿我说了却没发生,或是出了什么偏差,不是白白耗费人力物力?”

司空引不说话了。

其实扪心自问,虽然她对陈先这人观感不错,但这话让她来说,她只能信个一半。

对陈先而言,一边是他投靠但还没个影儿的人,一边是他曾经的兄弟,他不拿兄弟的性命当敲门砖,也是很正常的想法。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件事虽然差错在他,但也能看出此人的品行了。

况且,他如今提供的这些情报也很关键——这些水匪内部才能知道的消息可以让他们推测出:县令夫人,至少目前还是没有什么性命危险的。

那一群人还要拿着安睿才的夫人换取以后他们在江上横行霸道的筹码,不会那么轻易就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