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顾先生说,“你的那个队友,就是林阮,你对他到底有多少了解?”
沈十安蹙眉,扭过头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将他制造出来的那个‘超级士兵’项目,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顾先生道:“那个项目牵扯很广,在提议阶段就受到了多方力量的坚决反对,因为它完全违背了正常的伦理道德,实在过于残忍,说它是反社会反人类都不为过。”
顾先生继续说道:“为了达到培养出‘超级士兵’的目标,项目的参与人员不惜一切手段和代价,所有经过基因改造的人造人,在那个项目中都只作为实验品存在。为了测试生理极限,研究人员会把他们隔离起来断绝水粮,为了提高痛觉承受能力,研究人员会以各种你能想象的以及无法想象的方式在他们身上制造疼痛:用刀割,用火烧,用猛兽撕咬,甚至是故意让伤口腐烂生蛆,刺激人体自行排异愈合。那些人甚至还异想天开地想要培育出可以不依靠氧气生存的士兵,将实验品强行关入模拟真空环境……”
“总之,就没有他们干不出来的事情。”顾先生看向沈十安:“绝大部分活过了胚胎期也躲过了畸形发育的人造人,早在成年以前就因为承受不住实验而死亡,你的队友能活下来,还能从里面逃出去,他的心理状况恐怕早就是正常人无法想象的。你确定,你能信任他?”
沈十安长呼一口气,松开了紧攥的拳头:“我能把命交到他手里。”
顾先生看了他一会儿,确认他神色认真坚决,便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也只是给你提个醒,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坐在漫天月色里,有几分钟里谁都没有说话。顾先生捧着茶杯出了一会儿神,忽然喃喃道:“再过几个月,就是你妈妈的忌辰了。”
时光如流水,转眼之间距离沈青染离世已经过去了八年。
沈十安喝了一口啤酒,“你想她吗。”
“想,怎么会不想。”顾先生从领口内拉出来一只怀表,打开金属表盖,盖底镶嵌的正是沈青染的相片。拇指在相片上摩挲片刻,眼中流淌着浓烈的爱意:“没有一天不想,没有一分不想,没有一秒不想。”
那样的想念如同细丝缠绵入骨,想念越多缠得越紧,想得有多厉害,疼得就有多厉害。可因为是爱人给予的,连这疼痛他也甘之若饴。这疼痛提醒他,之所以选择苟存于世,是因为他还有尚未完成的使命。
他抗争过的。
当年沈青染因为秦书的出现和他断绝联系,他不敢走,也不敢靠近,只能在沈青染住的小区里另外买了套房子,小心翼翼避免被她看见,远远地陪在她身边。
眼看着沈青染因为悲伤和妊娠反应而日益憔悴虚弱让他痛不欲生,也越发对秦书恨之入骨。他给秦书寄过无数份离婚协议,也提起过无数次离婚诉讼,但全都石沉大海般毫无音讯,甚至整个京城没有一个律师敢接他的离婚官司。
等到沈青染怀孕九个月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他不能让安安生下来没有爸爸,更不能让秦书和顾家毁了他的人生和幸福。
他抱着拼死抗争的决心回到顾家,冲进书房找到顾老先生:“我知道是你在背后施压阻止我离婚,但我绝对不会承认跟秦书这桩荒唐透顶的婚姻!我的妻子只有青染一个!你想跟秦家联姻,随便你找谁,我要脱离顾家,要跟你们断绝关系!什么钱财权势,我全都不稀罕,除非你杀了我,要不然这个婚我离定了!就算闹到上访举报我也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