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十出头的少年李元年,独自行走于江湖之中,听闻雪鹿书院有着许多德望先生,便求知若渴的连夜跑去,在大雪纷飞中,于门外久等一夜。
晨起,那开门的老先生张之德发现在大雪中蹲坐着冷得瑟瑟发抖的李元年,一脸关切问道:“少年何故躺风雪?”
李元年一把摸去脸上的冰雾,红通通的脸上露出了喜极而泣的笑容,鞠躬说道:“晚辈元年,想拜在雪鹿书院学习。”
张之德摸着胡须笑了笑,仔细看了看说道:“元年,你从何处来,又为何来呢?若只是为了读书,这天下书院多的是。”
“晚辈从山中来,读书,也只是为了心中的执念和希望。”
随后张之德将其带回,收入自己门下,正如他对其他书院中的先生所说:“由我引导,此子必成大器。”
在得知李元年的仙途之执念后,张之德并没有什么惊讶,反倒说道:“仙途难寻,如河中采云。但若是有心之人,也许能算得上天命而为,既然你准备好了,那我助你一臂之力便是。”
此后二十年里,李元年带着只兰一同游历地洲八方,看尽人间百态,尝尽人间百味,结识了许多仁人志士,认识了许多高官达贵、世家王侯,也在民间与地痞流氓斗智斗勇过,也与乞丐共睡过一个洞口。有过穷苦的时候,也有过富裕的时候,但当李元年到了四十不惑的年纪时,只兰对着李元年说道:“寻了半辈子仙途,那你如今知道它在何处了吗?”
李元年看着那街道边啃着脏馍馍的乞丐,缓缓说道:“仙途不在自然,而在人间。”
于是大步上前走到乞丐旁,将身上所有的银两都交到了他手中,淡然问道:“我是谁?”
那乞丐看着一手的银子,顿时惊容满面,想都没想,大声失色的说道:“您是爷!您是神仙下凡!谢谢您,谢谢神仙!”
李元年拍了拍衣袖,站起了身子,对着只兰摇头笑道:“这便是仙途。”
于是李元年带着只兰离开了人烟之地,打算寻得一深山安顿下来,从此不问世事,静心修道。
但那一年里,正好战乱不断,民间瞬间犹如炼狱一般,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李元年求了一辈子大道,但无奈心中犹豫,只带着一群渔夫逃到了那祁夏北川之地。
只兰问着李元年:“修道的意义难道不是济世度人吗?难道不是为了天下太平吗?难道不是为了安康大义吗?如今这模样,如何修道?又修的什么道呢?”
李元年只摇摇头,对着那河中渔夫指了指,说道:“修道永远救不了愚人,大道则在心中,战争只是一个全新开始的必然过程,谁也无法改变,谁也不能独善其身,我们虽在这深山,但过了一段时间,天下仍然改名换姓,我们也一样在悄然中顺随,很多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自然万物便会如常改变一切,这是天命规则。”
“只兰,谢谢你陪我走到今天。”
看着那身旁的女子,李元年不禁回想起二十年前,那侯凉亭赏荷花的一幕。
少女亭亭玉立,举手投足尽是温柔,但这时间流逝,如今少女衰老,皱纹生起,俨然不再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