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下肚,互相通了年?龄排行之后,便重新定了称呼,徐榕书最?大,今年?二十又三,晏泽霖其次,今年?二十,而徐榕明今年?十九,年?龄最?小。
熟捻之后,徐榕明好奇问道“我?看杨兄似乎出身富贵之家,怎么会在东平巷跟人合租呢?”
徐榕书听了连忙瞪了自家蠢弟弟一眼,“澜清若是?有?难言之隐可不必言说”。
晏泽霖摇头,“唉,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是?家道中落,原本打算进京赶考,路上又遇强盗,幸得好心人相救,但也由于?伤重养了数月,错过了赶考时间?。家中无人,不想回乡,但听说云江府有?很多?全?国闻名的书院,所以便慕名而来。”
说到这里,晏泽霖笑了笑“说来,幸亏那强盗不识货,只抢走银钱,所幸身上带的前朝孤本还在,便在当铺里当了些银子充做盘缠。”
徐榕书听了安慰道“遭遇如此巨变,澜清仍然能保持本心,在下敬佩,敬你一杯”。
三人又喝了一杯酒,晏泽霖道“听房东说,二位在云江书院读书,想来定然是?青年?才俊,我?敬你们一杯才是?”。
徐榕书举杯,“当不得青年?才俊,云江书院中卧虎藏龙,我?也是?进去之后,才知道自己见?识浅薄了”。
“学无止境,榕书兄年?纪轻轻,总有?如愿之日!”
徐榕书听了沉默下来,榕明也叹了一口气,“我?二人家庭不富裕,能让我?们在云江府读书两年?已经是?倾尽举家之力?了,哪怕除了读书外,我?兄弟二人替人抄书写文,也才勉强维持生计。”
晏泽霖见?二人一时沉寂下来,连忙宽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船到桥头自然直,榕书兄,榕明,我?们三人再饮一杯,祝我?们都前程似锦、心想事成。”
酒和美食总能让人忘记烦恼,三个吃完这顿饭,愈发觉得彼此性格相和,如同失散多?年?的兄弟,很快就称兄道弟起来。
三人一直吃到天黑才回,今天一天,花费了七两多?银子,如今他身上满打满算还不够四十两,想起徐家兄弟的穷苦日子,晏泽霖觉得还是?要勤俭持家,由于?店老板认识徐家兄弟,便借给他们一个大碗,将?没吃完的饭菜全?都打包回来。
回到出租屋,徐家兄弟已经互相搀扶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晏泽霖的酒量比他们好很多?,所以还是?清醒的。
晏泽霖见?厨房点着蜡烛,便拿着盆进去打热水梳洗,一进门?便看见?一家三口围着一个小桌子吃饭,一碟萝卜,一碟青菜,还有?一小碟咸菜,碗里是?红薯粥,红薯多?米少,而且红薯有?些发黑,想来都是?烂番薯。
满脸疲惫的女人率先反应过来,起身道“你就是?王老板说的刚搬来的年?轻人吧”她看了一眼晏泽霖手上的铜盆,“是?来打水的吗?刚好烧了一锅热水,你先用吧!”
晏泽霖回过神来,笑了笑,“我?是?刚搬来的杨澜清,不知道这位大哥,大嫂怎么称呼?”
“我?丈夫姓张,你喊我?张嫂子就好,水就在最?后面的那个铁锅里”。
晏泽霖连忙道谢,等他打完水回房,脑海却?一直闪现着张嫂子那张满布皱纹疲惫异常的脸,以及张大哥那屈服与命运的沉默麻木和那个饿得面黄肌瘦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孩子。
想来他三次投胎,命运都算眷顾他了。
晏泽霖看着桌上带回来的还在飘着各式肉香的菜肴,又想起那饿的面黄肌瘦的孩子,有?心将?这饭菜给他们,但这剩菜剩饭又有?些拿不出手,也怕伤人自尊心,犹豫半响,他还是?端着碗出门?了。
“张大哥,这是?我?在馆子里打包回来的菜,原本是?打算明天吃的,但是?这个天估计留不住,恰好你们在吃饭,就给你们加个菜,这都是?干净的,还望不要嫌弃。”
张嫂子看着满满一碗泛着油的肉,动了动手,想接过来,不过她还是?犹豫的看了丈夫一眼,“这怎么好意思?”。
他丈夫看着肉又看着明明馋得咽口水却?刻意移开?目光的儿子,鼻子一酸,被命运折磨的日益沉默的男人,站了起来,“谢谢杨兄弟,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张嫂子接过肉,立刻附和道“是?啊,看你也是?读书人吧,以后这烧水洗衣服的活儿,尽管告诉我?”。
晏泽霖知道若是?不答应,他们肯定受之有?愧,便道“大家都是?邻居,以后叨扰的地方还多?着呢!”
梳洗完后,晏泽霖躺在床上,心中五味成杂,第一次同人合租,邻居居然都还不错,没有?想象中吊书袋的呆书生,也没有?斤斤计较,吵架打架的夫妻和不懂事的熊孩子。哪怕他们每一个人都生活拮据。
一杯酒下肚,互相通了年?龄排行之后,便重新定了称呼,徐榕书最?大,今年?二十又三,晏泽霖其次,今年?二十,而徐榕明今年?十九,年?龄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