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回想了下:“轻则……枷号一月。”
王熙凤脸霎时就白了,枷号这种刑罚看似不重,却要戴枷锁于狱外或官府衙门前示众,有时甚至要游街示众,对犯人是极大的羞辱,若她领了这种刑罚,即便不死也没脸做人了。
再说戴的那枷锁也有说法,轻的不过二三十斤,重的却有一百五六十斤,若是佟三爷从中作梗,给她戴个最重的,怕是不用一个月就能要了她的命。
素来大家族都有放印子钱的,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但他们现在不是被佟三爷盯着吗?
王熙凤只觉得心扑通扑通跳,急忙道:“印子钱别再放了,把本钱收一收……收不回来也不打紧,千万不要闹出事端来,安安静静地别叫人知道了,把首尾扫干净些,尽快!”
“是!”平儿也是俏脸发白,急忙下去处理了,在门口与贾琏撞了一下也顾不上。
“嘿!这丫头今儿怎么急慌慌的,倒撞得我一个趔趄,”贾琏笑嘻嘻进来,“奶奶手里有银子赏我几个?”
“呸!别说我没银子,即便有也不给你。免得你又不知道花到哪个姘头身上去,如今还戴着国孝,你可仔细些吧,别叫人抓住把柄撅了你的脑袋!”王熙凤气道。
“罢了罢了,不给银子就罢了,何苦说这话吓我,”贾琏挤到王熙凤身边躺下,“可累坏我了,赶明儿正经送殡更累,叫我歇歇。”
隔日秦可卿的葬礼十分潦草,排场比之前小得多也便罢了,观礼者除了贾家人竟也没旁的了,之前来府上悼念的四王八公如今一家都不见,设路祭者寥寥无几。
至于前头说的那什么楠木还是樯木的棺材更是不敢用,只草草买了一个现成的罢了。
一时送殡完,众人扶灵至铁槛寺,凤姐则至水月庵歇息,便有老尼净虚进来,巧语请王熙凤帮忙处理张家和李家的事,并承诺必有厚报。
凤姐心里微动,她正是缺银子的时候呢!
但想到黛玉的话,王熙凤那点心思就歇了。她又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在这个节骨眼上沾染这些东西!只摆摆手道:“我不等银子使,也不做这样的事。”
净虚叹道:“张家已经知道我来求府里,如今奶奶不管,张家不知道奶奶不稀罕他的谢礼,倒像是府里没有这点子能力手段一般。”
“你也少拿话激我,说了不管就不管,你只找别人去吧,”王熙凤只摆摆手就闭上眼不说话了。
净虚看她竟是真没管的意思,不由暗暗纳罕,素日最好面儿最要强的一个人,如今竟是变了心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