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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他曾想追寻的所有似乎都跟随着她,换了另一种方式,再次来到他的生命当中。

他弯起嘴角,浮出温柔的笑痕,故意问她:“喜欢什么?”

她答得干脆:“摄影,还有那个人。”

庄鹤鸣看向她怀里抱着的单反相机,本来清浅的笑意由嘴角漾进了眼底,什么都没有再问,却好像什么都有了答案。

周怀若红着耳朵问他:“你笑什么?”搞得他好像猜到她心里想什么了一样。

他抬手拍拍她的脑袋,两人一站一坐,做这个动作确实很顺手,她却一下被这样的亲昵给烫到。

他说了一句更让她失神的话:“因为,你让我很开心。”

(5)

那天的大清洁忙碌到最后,还是庄鹤鸣独自包揽了所有活儿,甚至感觉比平常自己一个人忙活更累——一会儿帮浇花的周怀若清理堵住的花洒,一会儿帮小龚擦上半部分她够不着的玻璃,一会儿又被薯仔叫下去见客人……

忙活到最后,庄老板彻底放弃了大清洁的念想,甚是疲倦地倚在三楼露台的栏杆上,扶额道:“我一直以为,我人生最大的错误是高考数学被扣掉的那3分……”

周怀若呆呆地拎着水管,问:“那不然是什么?”

“是天真地以为你知道‘大清洁’和‘大灭绝’是两个含义根本不同的词汇。”

周怀若环视那一圈被她浇蔫了的多肉,半个反驳的字眼都想不出来。

庄鹤鸣再次露出那种认命般的表情,拿过她手上的水管,示意她退下的同时叮嘱道:“你去把你房间的垃圾倒了吧。这总能做好吧?”

周怀若听后表情茫然,道:“今天?”她昨天前天大前天也没倒啊?她回头扫了一眼房里的垃圾桶,醒悟般地自言自语,“对,垃圾是要倒的。”

庄鹤鸣再次失语,眼睛微眯起来,意味深长的样子。他说:“是啊,垃圾不仅要倒,还要分类后才能进行回收。每天晾干的衣服和浴巾也要收才会出现在你的衣帽架上,用过的卷发棒和手机充电器也是要拔掉电源、收好才会出现在原位的,你掉的头发更是需要每天都用吸尘器处理过,才不至于把你房间变成盘丝洞。”

周怀若听得直愣,一直以来她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有很多琐碎的事情她从没有想过是需要做的,更没有想过是谁来做的。

她的声音细如蚊蚋,问他:“所以……这些事都是你帮我做的吗?”

“不然还能有谁呢?”他反问一句,背手故作冷漠地说道,“每天上楼浇花路过这小房间,乱哄哄的,闹心。”

“谢谢,我……我没想到过会给你添这么多麻烦……”周怀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原来自己欠庄鹤鸣的远比想象得要多,“我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些小事,一直以来这些事都是有人帮我做好的。我小时候甚至不知道家里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只知道如果我想要什么,就写张便利条贴在冰箱门上,第二天那些东西就会出现了……”

庄鹤鸣说:“那我跟你不一样。我从小什么都要亲力亲为,要自己学着去做。十八九岁之前,在超市里还会看到很多完全买不起的东西。”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怀若摇摇头,努力想厘清自己的思绪,“我只是想说,很抱歉平白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事……”

“生活本来就麻烦。”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很轻但很暖,“大事小事都要靠自己,不会的就学,会的就要坚持做,这就是生活。但……你要知道,你不是我的麻烦。”

情绪顷刻间得到了安抚,方才还是一片焦虑,眼下却只剩铺天盖地的甜。两个人的视线在露台的白光中碰在一起,星星般闪闪发亮。

周怀若脸上一热,迅速退进房里,立马着手开始收拾她的垃圾桶,边收边说:“好、好,我一定会努力学的!”说罢用力将垃圾袋打了个结,用力一提,袋子却不小心被塑料篓划破,举到庄鹤鸣眼前时满袋垃圾已然从豁口处涌了出来,呼啦啦地掉了一地。

庄鹤鸣生生僵在原地,她将到了嘴边那句“先从小事学起”咽了下去,僵笑着改成一句:“原来倒垃圾也挺讲究学问的……”

庄鹤鸣:“……”

最后周大小姐只能自己动手收拾那一堆垃圾,且还要顺带处理大清洁这一天清理出来的五大袋废弃物,以此作为堵塞马桶和毁坏花洒的补偿。她艰难地拖着巨大的垃圾袋从香舍出发奔向垃圾回收点,往返几趟后累得气喘吁吁,最后直接倒在香舍的梨花木太师椅上,缓了几分钟才回过神来。

她问一边正慢条斯理地煮茶的庄鹤鸣:“什么都要自己学自己做,肯定很辛苦吧?”

时隔多年,他曾想追寻的所有似乎都跟随着她,换了另一种方式,再次来到他的生命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