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再也忍不住,问她:“你没有打车回来吗?”

她说:“不用。我走路回来的。”

因为实在害怕一停下来就会掉眼泪,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她走得一刻不停,双脚被高跟鞋挤压磨损的痛感与心中的绝望相比,简直微乎其微。

虽然在办公室里将那些豪言壮语说得那样掷地有声,但现实如山般横亘在眼前,她自知看不到什么希望。这座城市如此喧闹,成千上万幢摩天大厦的玻璃幕墙在折射日光时,仿若一座童话中笼罩着圣光的绿光森林,却不知林中潜藏的是无数残酷而又锋利的嘴脸和锯齿。渺小如她,似乎往哪儿走都是徒劳。

两人一前一后上到二楼,周怀若丢盔弃甲一般扔下包包和外套,脸朝下颓废地摔进沙发里,不管庄鹤鸣再怎么询问或威胁都没再有反应。

半晌,她听到庄鹤鸣走开的脚步声。一分钟后,他又迈步回来,在她脚边蹲下,拧开了一瓶什么东西,而后说:“有点疼,忍忍。”

该不会直接私刑逼供吧?

她一个激灵起身回头,见他正拿着棉签,要往她受伤的脚后跟涂药,手边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箱。她还没来得及反抗,便感觉伤口处一阵冰凉,然后就是药水起作用时带来的密密麻麻的灼烧感。她没忍住闷闷地喊了一声疼,庄鹤鸣连头都没抬,只轻轻地往她伤口吹了吹。明明他的动作温柔至极,嘴上却还是不饶人,说道:“活该你疼。打个车回来哭不也一样吗?都说了我给你报销车费。”

她撇撇嘴,委屈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哭了?”

“眼睛再肿点儿,我就要怀疑你是路上被马蜂蜇了。”他一边絮叨着,一边拿出创可贴仔仔细细地将伤口贴上。

周怀若摸了摸自己的脸,嘀咕道:“哪有那么夸张。”

庄鹤鸣放好药箱,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正色道:“说吧。谁欺负你了?”

周怀若又把脸埋回沙发垫上,闷闷不乐的,一个字都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