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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怀若听得直愣,忽而又有些没底了,说:“可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庄鹤鸣失笑:“你以为我们是随便编出来一个你吗?有一说一罢了。”

周怀若的目光里仍有些不自信,看得他心里发软,腾出一只手轻轻将她圈入怀中,两个人的心跳在吵闹的大厅中无声地重叠在一起。他的声音又轻又柔,道:“怕什么呢?有我在。别人不知道你有多好,我可以负责告诉他们。”

就由我来给你最大胆也最明确的偏爱。

周怀若跟着庄妈妈社交了一圈,最后被庄妈妈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任由慕名前来看龚老板未来儿媳妇的街坊们参观。寒暄了一批又一批,擅长社交如她都觉得有些累了,趁着人稍少时戳了一块果盘上的火龙果解渴,还没尽数入嘴就被一个路过的小孩撞倒,紫红色的果肉掉到浅色的沙发布上,洇出一片刺眼的紫。

闯祸了!

她瞬间头皮发麻,再看看乱成一团的客厅,罪魁祸首早已经消失在人海中。她绝望地望天,拿出手机给庄鹤鸣发信息:客厅遇险,等待救援!

救援者在一分钟内抵达,看看沙发上的污渍,再看到她吓得满头大汗的模样,松了一口气,笑道:“我还以为怎么了。”

周怀若急得不行:“这还不够可怕吗?我把沙发弄脏了呀!通常女主人都很爱惜自己的沙发的!如果被你妈妈……”

“谁说是你弄脏的?”他打断她,环顾一圈,发现妈妈果然从厨房出来寻他,当真是一秒都不让他消停。

庄鹤鸣随手拿起一块火龙果在唇边划了几下,留下“作案痕迹”,然后把“凶器”扔进嘴里,意在丑化吃相,却还是仪态非凡,令人觉得看着他吃都是种享受。他指指周怀若又指指沙发上的污渍,对赶过来的妈妈说:“看看,你宝贝儿媳连火龙果都不会吃。”

庄妈妈气得捶他:“还赖人家小周!人家穿着白裙子干干净净的,你吃得跟只花脸猫似的!”

庄老板气得笑了,语气恳切道:“真是她。”

“行了你!”庄妈妈把他轰开,絮絮叨叨地念他,“两兄妹都跟小癞皮狗似的,一不留神就闯祸……”说罢要把儿子拎回厨房,走之前还特意好声好气地叮嘱周怀若道,“小周别跟他一般见识,妈妈帮你收拾他。”

周怀若被自家男朋友这一系列操作唬得呆了,目送他们远去时,看见庄老板还特意回头朝她眨了眨右眼,表示:救援成功。

她终于忍俊不禁,一颗心像融化的,甜甜腻腻。

(6)

祭拜仪式的第二天便是开林庆典,全国各地的香农、爱香人士、媒体络绎不绝,龚家香林中高朋满座。周怀若没好意思坐在主要席位上,只低调地在后排装路人,远远地望着领头那个风姿翩翩的身影,她的心上人。

这片香林曾是几百年前的皇家香林,现代化种植园的建成很好地保护了这里的香树遗产。开林后的一个月里,从播种、育苗、断根移植到成熟收获,龚家香农完成了包括移植、折枝、断根、开香门、育香、采香、理香、拣香、窨香、合香等三十余道工序,延续了数百年的种香制香技艺得以在这片数百公顷的土地上缓缓展演,被周怀若的镜头如数捕捉。成熟香树的每一部分都不会被浪费,未被感染结香的沉香木可被雕刻成艺术品,而成功结香的那一部分则可用以制香。

制香是庄鹤鸣的重头戏。将结香的香木研磨成粉,进行干燥和窖藏,再以龚家绝对保密的配方制出独一无二的香品。工序繁杂且细致,极需耐心和专业知识。香品成型后还要经过反复的阴干和窖藏,耗时近一年才能形成一流的香气。

收获季忙到后半段,已经很少有外人来参观,每天都只是园子的相关工作人员一块儿忙活,周怀若的拍摄自由度也慢慢加大。云薄雾轻的清晨他们一起出门入林,他一袭宽松清爽的白衣,不带妆发,浑然天成,在苍郁的林间缓慢踱步时,隐在雾中宛如仙人。周怀若兴致大起,举着相机从远景一路拍成怼脸照,最后被他轻笑着圈进怀里。

她满意地欣赏着显示屏上自己的作品,叹道:“真好看。”

“真人就在你面前,建议你用肉眼好好欣赏。”

庄鹤鸣的怀抱很暖,像初夏到来时和煦的风。她说:“我每天都欣赏呢,每天都觉得自己捡到宝,像在做梦一样。”

“肯定不是梦。”他低头吻她的额,“抱在你怀里,就是你的了。藏宝的职责,就由你来肩负。”

她娇笑不已,说:“感觉任重而道远。”

“不远。到自然死亡就好。”

周怀若听得直愣,忽而又有些没底了,说:“可我真的有那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