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就越恨。
四个流民她是不敢恨的,被打怕了。
她只敢恨赵大宝,恨赵满月,恨赵家。
因此在四人讨论存粮耗尽,要找地方干一票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提议去赵家。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没错,柴刀砍在赵满月肩头,血水喷溅她到脸上时她甚至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畅快感。
这个老婆子打着为她好的旗号,什么都要管。
闺房里的事都要掰开了、揉碎了叫她的宝贝儿子说一说。
真当儿子今年才八个月?
只是在扛着粮食走的时候,还没断气的赵大宝挣扎着抓住了她的脚腕,眼里是无声的质问。
她心头一颤,莫名浑身发寒。
砰砰砰。
麻雀被木仓声惊得从林子里飞出来。
血水流淌在地上。
章韵倒下去,对上赵大宝死不瞑目的脸。
太阳出来了。
士兵们离开。
晒谷场上的尸体上空有苍蝇在盘旋,有村民就问了:“八叔,你看这……”
八叔叹气:“赵家的柴都搬来用了吧,不够的咱们再凑一凑”。
浓烟滚滚。
柴火发出噼啪声。
地上的血迹慢慢干了。
卫延没心情回家,跟着温如昫去了果园。
园子里的莴笋长得正好,叶片油绿发亮,根茎粗粗胖胖。
少数几根太久没摘来吃,已经长老了,叶片开始枯萎,根茎颜色也从嫩绿变成深绿。
他们守着一园子菜,吃也吃不完,而其他人,为了一口吃的铤而走险,想想其实挺让人难过。
但这些多余的菜又能帮助几个人?
人都是贪婪的。
今天给了菜,明天就会想要粮,明天给了粮,后天就会想要肉。
一旦得不到满足,就会反生出怨恨。
到时候日子也就不用过了。
老婆心情不好,温如昫拔草也干不起劲儿,勉强拔了一小片之后脱下棉线手套,走过去捧起老婆的嫩脸:“延延,想不想吃螃蟹?”
“想”,想到肥美的螃蟹,卫延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