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来者犹可追 贺端阳 2824 字 9个月前

梁稷点头,回过视线看了看荣焉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了驿馆。

一直回到梁府,梁稷还有几分心神不宁。从今日一早那个假质子走下马车开始,一切完全脱离了前世的轨迹。

这种失控感让他感到些许不安。

“站在那里发什么愣?”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梁稷下意识回头,立刻恭恭敬敬施礼,“爹。”

梁忠视线落在他身上:“才从驿馆回来?”

“是。”

“随我进宫,”梁忠道,“南魏质子当街被刺杀,这是你失职。”

“爹,那个质子是假的,此事……”解释的话说了一半,对上梁忠的目光,梁稷自觉噤声,不管那质子是真是假,自己负责护卫南魏使团,现在事端既起,便不该推脱。

皇城一如往日一般巍峨而又森严,重生以来这还是梁稷第一次入宫,熟悉的雕栏玉栋,心境却已大不相同。

父子二人刚来到长乐宫前,寿光帝高裕的贴身近侍韩让便迎了出来:“太尉大人,您总算来了,陛下可等了有一会了。”韩让不愧是寿光帝身边的红人,办事妥帖周全,与梁忠说完话,还不忘朝着梁稷也见礼,而后恭恭敬敬地将这父子二人请进了大殿。

殿内的氛围有几分凝重,太子高淙与纪王高淳分坐左右,一个颇为不耐地用指节敲着桌案,另一个神色自若地喝着茶。而寿光帝高裕似乎对于儿子之间的气氛毫不在意,正歪在软榻上小憩。

韩让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提醒道:“陛下,太尉大人和右中郎将到了。”

“嗯?”寿光帝未睁开眼,声音里含着几分睡意,“请进来吧。”

“陛下,已经在殿中了。”

寿光帝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翻身坐了起来,朝着正行礼问安的梁家父子二人点了点头,“年纪大了觉也多了,太尉莫要见怪。”

韩让已经端了茶水过来,寿光帝喝了几口才清醒过来,视线从殿内转过,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你们两个还在呢,正好,现在太尉来了,把你们方才争执的事情说给太尉听听。”说着话,朝着韩让抬了抬下颌,“给太尉赐座,看茶。”

高淙与高淳皆为当今皇后郑氏所生,高淙占了个“长”,名正而言顺;高淳占了个“贤”,在朝中颇受支持,久而久之,兄弟二人自然产生矛盾,在许多事上都针锋相对。今日这种情形,梁忠已经见怪不怪,自顾在椅上坐下,还顺带喝了口茶。

前世的时候梁稷也没少见过这种场合,不过他虽与高淳私交甚好,却从不掺和其中,自顾垂首站在梁忠身后。

太子高淙最先耐不住,抢先开口:“儿臣无意针对二弟,只是此次南魏使团来访关系重大,就算二弟先前打了胜仗,不将魏人放在眼里,也不该如此轻视,让南魏质子当街被杀,岂不是给了南魏发难的借口?”

高淳只负责接待使团,护卫使团安危本是梁稷职责,太子却故意将此归咎于高淳。

梁稷微皱眉,想要上前解释,却见高淳轻轻朝他摇了摇头,徐徐开口:“此事的隐情我已向父皇秉明,皇兄方才也听见了。我已经派人前往南魏调查此事,等水落石出之后,魏人不仅不敢因此事而发难,还要就假质子的事给我们一个交待。”

“街上随意冲出来一个刺客说自己是魏国质子,二弟就相信,也未免太过天真了吧?”高淙嘲道。

高淳也不急,笑吟吟回道:“是真是假,到时候自会见分晓,皇兄等等看就是了。”

“二弟……”

“好了,是要把刚才争执的话再原封不动地给朕重复一次吗?”寿光帝放下手里的茶盏,打断二人争执,转向梁忠,“朕命人传太尉来,就是想问问太尉对此事的见解。”

梁忠起身回道:“不管那个质子是真是假,当着宿卫的面被人刺杀确是事实,驿馆门前围观百姓极多,此事造成的影响不小,当有人为此负责。”

高淙面上的神情得意了几分,挑眉望向高淳,高淳垂眸,并不理其挑衅。

梁忠的视线从这二人脸上掠过,而后继续道:“容之身为右中郎将,负责都城宿卫,今日事发之时,他又在场,当为此事负责。臣特将他带来,向陛下请罪。”

梁稷闻言立刻跪倒在地:“请陛下降罪。”

“父皇,太尉大人!”高淳看了梁稷一眼,“接待南魏使团的事父皇全权交给我来负责,容之只是协助,若要追责,儿臣才是主责。”

寿光帝叹了口气:“太尉,朕叫你来是出主意的,怎么拉了自家儿子来请罪。今日之事,他虽有疏忽之过,但那‘质子’身份不明,也没性命之忧,算不得什么大事,就罚俸一个月当作警醒就是了。”说着,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几个人,“都起来吧。”

如此轻描淡写的处理,高淙极为不满,不由道:“父皇,此事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