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焉站起身,朝他点头:“恭送。”
高淙朝他看了一眼:“你就没有什么疑惑?”
荣焉反问:“殿下觉得我该疑惑什么?”
高淙看着他,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摇了摇头:“本宫走了!”
荣焉站在原地看着高淙离开,才懒洋洋地坐回椅上,朝着一直守在外面的护卫道:“现在可以用午膳了吗?”
明明还在室内却被忽视的梁稷看了他一眼:“你身份敏感,不宜与太子殿下接触过多。”
荣焉的表情有刹那凝滞,而后嘲弄道:“看来太子殿下说的没错,将军为了纪王殿下,还真是什么都会管。不过我就算被迫来到你们徐国,也还是南魏的瑄王,阁下一个右中郎将是不是管的也太宽了?”
瞧着梁稷皱起眉,荣焉又补了一句:“如若贵国陛下只是让阁下护卫驿馆的话,阁下就不要成日里在我眼前出现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腕,语气冷淡,“实在是烦的很。”
第7章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前去南魏的人还没回来,陇城先入了冬。
荣焉蜷在软榻上,身边就是炭盆,怀里还抱了个袖炉。
虽然重活了一次,他依旧耐不住陇城的寒意。尽管这几日已经不再出门,也提前换上了厚实的衣物,准备了取暖的东西,却还是染了风寒,自晨间起了就觉得四肢酸痛,头晕目眩,吃了药睡了一觉,还是提不起一点精神。
所幸近来无事可做。
可能孤零零窝在驿馆养病的场景似曾相识,也可能因为生了病,意识有些涣散,荣焉不
自觉就想起了前世的事。
前世初入冬的时候他也染了病。使团的人只等着进送贡品之后赶紧走人,根本懒得管他的死活。他一个人在驿舍躺了大半日,水米未进,昏昏沉沉间听见房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那人就是梁稷。
梁稷大概是不想有人冻死在自己负责看管的驿馆里,所以瞧着天气冷了,叫了两个仆役来送炭盆,一进门就看见那小质子正蜷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走近了还能听见低低的啜泣,还有无意识的呢喃——荣焉那时烧糊涂了梦见了自己的母后。
梁稷请了大夫过来,又让人煮了清淡的热粥,和煎好的药一起送到房里,看着荣焉喝下。
梁稷当时可能只是动了恻隐之心,也可能是职责所在做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于荣焉来说,却是在国破家亡被迫远离故土,受尽了冷眼与苛待之后,体味到的唯一一点温情。
梁稷……荣焉从回忆里回神,低低重复这个他无比熟悉的名字。
这一世的梁稷再不会做这种事了。
幸好这一世的荣焉也不再需要那一点温情了。
房门蓦地被敲响,荣焉估算了一下时辰,大概是驿馆的仆役前来送午饭,他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体,才应声:“进来吧。”
房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到软榻边。
看清来人之后,荣焉怔了一下立刻收敛了表情,冷淡道:“有什么事儿吗,梁将军?”
梁稷的目光落在荣焉苍白的脸上,眉头皱了皱,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派去南魏的人今晨抵达陇城,事情既已水落石出,玉牌物归原主。”
荣焉抬眼看着梁稷——明明还是记忆里熟悉的面容,关系却已迥然不同。
他轻轻笑了一下,伸手将玉牌接过:“这种小事,梁将军让护卫带过来就是了。”
梁稷盯着他摆弄玉牌的动作,突然开口:“你明知荣玄要杀你,当日逃脱之后为何还要到陇城来?”
荣焉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着梁稷:“他嫌我碍眼想要杀我,我就逃得不见影踪,从此隐姓埋名销声匿迹让他如愿,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所以,你是想借徐国之力帮你夺回皇位?”梁稷神色复杂,“先前故意诱得荣玄对你起杀意是为了构陷使团,从而脱离荣玄对你的掌控,顺利留在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