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稷用余光瞥见他的神情,微微勾了唇角,突然顿住脚步:“内官再不开口的话,就到宫门了。”
韩让猛地停住了脚步,用一种格外复杂地目光盯着梁稷看了一会,才终于道:“我私下里让人打探过,那一日纪王殿下所戴的荷包确实是纪王妃亲手所绣,上面的针法虽也是新的,却与那一日昭仪所掉的那个香囊的针法迥然不同。”
“哦?”梁稷挑眉,“内官为何去调查这个,又为何专程将此事说给我听?”
韩让上前一步,微微挑眉看着梁稷:“那一日难道不是梁将军专程在我面前提点此事吗?”
“我吗?”梁稷诧异,“内官说笑了,我怎么知道昭仪的香囊会落在地上?又怎么知道纪王殿下的荷包到底是谁所制?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一个是昭仪为圣上所制的香囊,一个是纪王殿下贴身的荷包,就算都巧合地用了新的针法,内官怎么会联想到一起去,还是说内官心中早就有所怀疑,才会把我一句无心的话当成了提点?”
韩让微微眯眼,仿佛第一次认识梁稷一般看着他:“你究竟何意?”
梁稷徐徐道,“据说昭仪早年家中贫寒,多亏了内官的照拂,给昭仪的哥哥安排了差事,再后来,又是内官力主将昭仪送进宫,得了陛下的恩宠,使得他们全家跟着鸡犬升天。”
韩让故作平静道:“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现如今昭仪入宫已有一年,将军还提及这些做什么?”
“只是我还听到了一些传闻,今日得了机会正好跟内官确认一下。”梁稷道,“听说昭仪当日因为心有所属誓死不肯入宫,还差点吊死在家里,到后来也不知道内官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昭仪,不仅将人送进宫内,还让她也愿意去讨得圣上的欢喜。”
韩让变了脸色,微抿唇:“将军不要随意听得宫中的一些胡言乱语就当了真。”
“我当了真不要紧,若是陛下听见也当了真可如何是好?”梁稷看着韩让惨白的脸色,又道,“按说昭仪若只是曾经心有所属,一入宫门两不相见彻底死了心,就算一不小心被陛下听见那么一两句传言,也无伤大雅。怕就怕在,进宫之后不进没能死了心,反而更……”
梁稷微低头,笑着看着韩让的神情:“这么看起来,内官早就该清楚昭仪的那位心上人是谁,说不定还拿这个当做筹码将昭仪哄骗进宫的,却没想到给自己埋下了隐患?”
韩让强装镇定:“一切皆是将军的猜测而已。”他说着话多了几分底气,“将军若有实证,不如早点送到圣上面前,何必在此信口开河。”
“我与内官和昭仪又无仇怨,又何必这么做?”梁稷晃了晃头,“我与纪王殿下更是多年相交,又怎么会陷他于不义?”
听见纪王的名字,韩让下意识地就朝周围看去,跟着听见梁稷后面的话,想起他与高淳的关系,稍稍松了口气,挺直腰身:“既如此,将军到底要做什么,不如坦荡一点?”
“内官久跟在圣上身边,见遍了这些,又怎么会猜不到我到底要做什么?”梁稷眨了眨眼,继续道,“当日内官将昭仪送进宫中,求得无非是讨得圣上欢喜,谋得后半生的荣华富贵。现在看起来还不错,却也给自己留下了隐患。或许此事一时算不得什么,内官的荣华也依旧很难维持。”
梁稷侧身,朝着皇城的西边望去,哪里正是皇后所在的昭阳宫的方向:“韩昭仪现在专宠于后宫,早已惹得皇后不满,内官身为昭仪的叔父,又是将昭仪送进宫中的人,早就将皇后得罪了。将来若是太子继位,皇后成为太后,想要为难一个失了宠的内侍,一个先帝的宠妃,只怕太子也不会干涉。既如此,内官为何不给自己再寻一个靠山?”
韩让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
梁稷将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言的动作:“我没有任何的意思。只是现在朝中人人都在站队,内官也该给自己谋求个后路了。”
“至于如何选择,就不是我该干涉的了。”
说完,梁稷朝着韩让点了点头:“在下告辞了。”
作者有话要说:埋了太多的伏笔,以至于我非常担心道后面自己会收不回来。只能尽力而为了,感谢大家的包容。【鞠躬。】感谢在2020-05-2913:05:17~2020-05-3012:3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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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长乐宫。
寿光帝正歪在软榻上小憩,仿佛方才请荣焉入内的人并不是他一样,听见脚步声一路进到殿中,也没有睁眼的意思。
荣焉安静地在殿中站定,抬眼瞧见寿光帝如此,面上依旧不见丝毫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