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无事,是太子。”梁稷忍不住朝荣焉身后的房子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解释道,“太子毫无征兆地要休妻,楚家的人自然不愿,干脆闹到了圣上面前。”
“休妻?”荣焉瞪大了眼,思索后,低低道,“前世……发生过这种事吗?”
梁稷微迟疑,终轻轻摇头:“我不知。”
前世的梁稷并不会关心这些事情,尤其是这种涉及到皇家内部的事,更是不会主动过问。前世与高淙有关的情况,他知道的并不比荣焉多多少。
高淙确实被禁足过,为了男宠与他父皇发生争执也只是传言,此事是真是假,中间又有没有休妻的事,梁稷也不得而知。
荣焉看着梁稷的表情,心中便已有了数。他沉默了一下,又问道:“那这件事如何收场的?”
梁稷摇头:“我到的时候,好像已经解决了。我在行宫门口碰见了太子,他还让我替他传话给苡仁,说是圣上命他在府里禁足十日,待解了禁再来看他。瞧着他面色如常,应该没什么影响。尤其,之后他还与太子妃一同回府,休妻的事应该也已不了了之。”
“苡仁……”荣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无奈摇头,“我本想着让他早日离开陇城,就能避开所有的纷争,却没想到半路会出意外……一切反而因此愈发接近前世的轨迹。”
晨光拂面,可以清楚的看见荣焉的面色变得格外凝重,眼底藏着深深的忧虑,梁稷忍不住拉住他的手。
起先的时候关照苡仁是因为齐柯的关照,因为心底对齐家的亏欠,但之后,荣焉在这少年身上看见了自己前世今生加在一起都不曾达到的豁达自在,就忍不住想要保护他,想让他此生顺遂如愿。
自己无法达成的事,总该有人能达到。
“就算一切与前世相同,也未必就没有转机。等过几日苡仁伤势好转,可以联系齐家的人尽快将他接走,这样便也能避开这些纷争。”梁稷劝慰道,“况且,太子未必就一点察觉都没有。前世的事我虽然不知道,但我想,若真的将苡仁牵扯进去,太子总会想方设法地保全他,你也不必太忧虑。”
说完,他朝着房内看了一眼,转移了话题:“昨晚我忘了问,苡仁的伤势如何了?”
荣焉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回道:“每日好吃好喝的养着,按时换药,加上年纪小底子好,伤口已经恢复了不少,昨日白天还下了床。”说到这儿,他轻轻笑了一声,“到底还是小孩心性,一直记得前些日子吃到的魏菜,才能下床就吵着让我带他去,我答应了今日换了药之后便带他去食肆。”
“那便带他去吧。”梁稷与他十指紧扣,凑过去在他前额印下一个轻吻,“不管是你,还是你想守护的所有一切,都有我在,我保证。”
荣焉用力地回握,一双眼睛凝在梁稷脸上:“我知道。”
天光渐亮,朝阳已经探出了地表,霞光映在二人脸上,让荣焉忍不住眯了眯眼,顺着看了一眼,轻声道:“天要亮了,回去吧。”
“好。”
“白日里得空睡上一会。”荣焉伸手在梁稷眼下轻轻摸了摸,“晚上若是再来我不想再看见这样了。”
梁稷弯了眼,笑意温柔:“好。”
目送梁稷离开之后,荣焉才转身推开房门,刚迈进一只脚,便看见床榻上空空如也,原本应该安睡的苡仁不知所踪。荣焉一怔,转身就要出门去找,就听见身后传来苡仁的声音:“在这儿呢!”
苡仁歪在软榻上朝着荣焉挥了挥手,放下了另一只手里端着的茶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都这样了,你还怕我会乱跑吗?”
荣焉松了口气,又回到房内,小心地打量苡仁的面色:“你醒了多久了?”
“才醒呀,”苡仁说完,单手护着胸口,小心翼翼地打了个呵欠,“原本是要去解手的,但瞧见你跟梁将军在院子里依依惜别,便又回来了。”
说着话,他突然朝着荣焉指了指:“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你身上的中衣都没穿好,就这么跟梁将军说了一早上话?”
荣焉顺着往自己身上瞧了一眼,发现因为匆忙起床的缘故,身上的中衣确实松松垮垮的,衣带系的歪歪扭扭,露出大半个胸口,却仍强自瞪了苡仁一眼:“还不是怕吵了你睡觉,早知道你醒这么早,我们也不用在院子里吹一早上的风。”
苡仁歪着头朝他脸上看了一眼,轻轻眨了眨眼:“荣焉。”
荣焉坐回椅上:“怎么?”
“你耳根红了,是在害羞吗?”说着他还试图上前看得更仔细一些。
荣焉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制止了他的动作。
苡仁瞧见荣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半天才止了笑,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梁将军走了?那我出去喽?”
“嗯。”荣焉应了一声,唇边也露出一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