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淙虽然有些骄纵,外带有几分玩世不恭,其实极有分寸,什么事在寿光帝能接受的范畴内,什么事不是,他心中清明。两世加起来,他也只留下了一个破绽,那就是苡仁。
尽管高淙与苡仁之间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能拿出来让人说道的关系,但高淙对苡仁的关心与特殊连荣焉都能察觉的到,更别提时时刻刻关注着太子府动向的高淳。
如此说来,前几日苡仁突遇刺杀一事背后应该少不了高淳的推动,他或许是真的想凭此事来奠实高淙的错处,又或者只是简单的试探。不管怎么说,高淙最后只被禁足十日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满意的。
于是趁着高淙被禁足,利用苡仁,实施了后手。
手段大概还是刺杀和谋反,只有这样大不敬的罪责,才能让高淙再无法翻身。
只是现在李页已经离开,荣焉身边再无人手可用,无法去探寻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能静等着接下来的进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荣焉的思绪也被打断,他轻轻地舒了口气,从马车上下来,出府迎接他的瑞银下意识地朝着马车里看了一眼,却没看到另一个人的存在,不由讶异道:“小公子呢?”
荣焉跟着他的目光朝着马车上看了一眼,弯唇轻笑:“什么小公子?”
“就……”瑞银话到了嘴边,扫量着荣焉的表情又咽了回去,跟着荣焉往府里走,随口道,“公子不是去吃饭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府里待会应该会有贵客到,去把我那点新茶拿出来,准备待客。”荣焉吩咐道。
瑞银眨了眨眼:“好像没剩多少了,若是拿来待客,明日公子就没得喝了。”
荣焉侧过视线,朝他看了一眼,轻轻笑了起来:“明日……谁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呢?明日我在哪,谁又说得清楚呢?”
瑞银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谨慎地看着荣焉:“公子,是出了什么事吗?我总觉得您不太对劲儿。”
“没什么,我不过是……嗯,杞人忧天罢了。”荣焉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泡茶去吧。”
瑞银困惑地看了荣焉一会,才应声前去准备。
荣焉回到房里还了一身轻便的衣袍,在瑞银的注视下,安坐在椅上喝着才泡好的茶。不多时,门外就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跟着十多个人影就出现在敞开的门口。
最前面的是那位门房,他回过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结结巴巴地朝着荣焉道:“公子……他,他们说……我,我拦不住。”
荣焉点了点头,示意他下去,而后才抬眼看向面前的众人,诧异道:“殿下是闻到了我府里的茶香吗,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过……”他指了指身边的茶壶,“这好茶可没多少了,您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可不够分啊。”话说完,他侧过目光看向高淳身侧:“唔,梁将军也来了?”
梁稷在看见安坐在椅上的荣焉时,忍不住皱起眉头,在转瞬之间又恢复如常。他微扭过视线,朝着高淳看了一眼,高淳朝他点了点头,对荣焉道:“茶就不必喝了,我们今日来是奉了父皇的旨意,来找一个人。”
说话间,他身后的人已经很迅速地散开,在府里搜查起来,他目光在房间内转过,“等找到人办完了事,到时候我请你喝茶赔礼。”
“殿下府里可找不到这么好的茶。”荣焉回手轻轻拍了拍想要娶阻拦那些人的瑞银,朝着高淳笑道,“要找什么人殿下直说就是,这大热的天,何必劳烦这几位如此折腾?”
“我找的人你应该十分熟悉,”高淳语气温和,“就是魏国齐家的小公子,齐栩。”
荣焉眨了眨眼,侧过头看向瑞银:“咱们府里有这么个人吗?”
瑞银立刻摇头:“咱们府里只有您一个公子,拿还有什么齐家的公子。”
荣焉摊了摊手,朝着高淳点了点头:“殿下您看,我虽然也是魏人,但是怎么可能认识齐家的小公子……齐家的人,见到我怕是先会动手杀了我吧?”
高淳像是早就预料到荣焉会是这种态度,也丝毫不急躁,反而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那位齐小公子前段时日在城外受伤,被接回城之后就一直在你府里养伤。陇城之中可没什么秘密,这个时候装不认识,也实在是没什么必要啊,荣焉?”
说到这儿,他轻轻顿了顿:“我知道你与他关系好,但是现在涉及到的是欺君谋反的大罪,你若是一心维护他,不是要把自己牵扯进去?”
荣焉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才问道:“那我能问问,究竟出了何事吗?”
说完,他朝着门外看了一眼:“您带了这么多人,还怕我拖延这一会吗?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有多严重,要怎么才能洗脱自己,不被牵扯进去。”
高淳看着荣焉的眼睛与他对视,而后轻轻笑了起来:“也罢,告诉你也无妨。”
说完,他端起了手边的茶盏,也轻轻喝了一口:“你府里的茶味道确实不错。”
“这还得托那位要被抓的齐小公子的福,”荣焉晃了晃头,“茶也喝了,那殿下说说?”
“你也知道最近一段时间父皇身体抱恙,一直在行宫休养,为了给他老人家调养身体,御医也是想尽了办法。”高淳徐徐道,“结果就在今晨,一位替父皇试药的内侍,在服药一个时辰之后,暴毙而亡。负责配药的几位御医立刻被扣押起来,最后才发现,那剂药是由太子府进献的给父皇的,并不是出自御医之手。父皇当即下令明日去太子府调查,而后发现,那药便是这位齐小公子所配。去调查的人还发现,那位看似天真烂漫的小公子,正是齐柯现今唯一的亲人,齐柯将他藏匿在陇城,为的说不定就是今日。他刚刚统一南边,现在怕是野心勃勃地要向徐国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