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小男孩哪是那么好领养的,她娘家也有不少人抢着养,你舅舅舅妈资格不够。若是个个小哥儿小姑娘就好了,领回来要容易许多。”

荣礼桓听着倒没觉得心凉,他只觉得这狗屁规矩着实荒唐得没边。

多少人人生大好,不思量着如何过好日子,整日不事生产,却被遥不可及的身后事困住,只想寻一个养老之人,托付身后身。

一家人要是如此,这个家过日子便没了劲头,一个村子要是如此,这个村子便死气沉沉,一个国家要是如此,那这个国家必不长久。

此真乃弊政。

据闻,这一规矩还是前朝留下来的。

到了本朝,便仍留下了。

想想真是可笑。

可笑的同时,一想到日后自己的子孙也要被着陋习所困,又不觉得可笑了。

如此一深想,他头一次被这腐朽的规矩骇住了。

“外祖母,你身子哪里不舒服?”老太太这身子看起来不容乐观,这站都站不稳,竟能熬过这个冬天,实在不易啊。

老太太咳嗽,“无碍,外祖母这是饿的。”老太太坦言,“你舅舅舅妈一心放在那小男孩身上,前些日子那小男孩得了风寒,你舅舅舅妈就拿了些粮食去看他,可这些年家里的地荒了不少,收成也少,粮食本就不多,送出去一些就更捉襟见肘了。”

荣礼桓有些心酸。

不只为了老太太,更是为了这个时代无数个像他外祖母一般的老头老太太。

“外祖母,你先躺着,我去给你煮些粥来。”幸好他没带那些顶看不顶用的,而是带了些米面粮食。

老太太的胃久未饱食,荣礼桓不给她煮太干的米饭,只煮了些粥来。

“小礼,今年收成不好,你又不种地,哪里还有余粮?”

厨房与老太太的房间很近,荣礼桓道:“做了个小买卖,赚了些银子,够我填饱肚子了。”

米下锅后,荣礼桓又蒸了个鸡蛋羹,他往里面掺了许多水,煮出来的鸡蛋羹软嫩无比,最适合老人吃了。

煮饭之时,厨房的柴禾没了,荣礼桓便皱着眉去后院劈柴。

他这舅舅可真不像话,留着老母一人在家,柴也不劈,叫老太太如何点火造饭。

为了身后之事,竟不顾活人死活了吗?

荣礼桓这样想着,便多劈了些,够老太太用上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