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盛明安就知道任凭他和外公再怎么劝说也没法改变陈惊璆的决定。
当然盛明安也不想劝说,之前让陈惊璆搬来盛家住的时候就说过住到伤好为止。
现在陈惊璆伤势全好,搬走是很正常的做法。
盛明安点头:“需要帮你搬东西吗?”
陈惊璆闻言,抬头定定望着盛明安,脸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目光很幽深,忽然露出一个笑:“不挽留我吗?”
那笑容谈不上真诚,也说不上多么虚假,只是人类有时候想要为自己说出口的话添加几分善意和真诚,但多少显得刻意。
盛明安看不懂。
他只能区分出明显的真笑和假笑,又不是一个表情观察专家。
“没必要。”盛明安说完,回头去看生闷气的盛外公:“外公,你不要闹。”
盛外公:“我闹了吗?我又没不同意!小陈要搬走就搬走嘛。可是你不能让我不生气啊。”
听起来是有些道理。
于是盛明安点点头:“那你继续。”
“……”
盛外公郁闷之际,又听乖外孙说可以生气但不要气太久,因为对身体不好,心情就稍稍变好了。
陈惊璆旁观盛明安和盛外公的对话,那种只存在于亲人之间的轻松、自然、亲切的氛围,是他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名为‘亲情’的东西。
哪怕是照顾他长大的姚姨,也没有给予过他。
盛外公其实很容易哄,当盛明安夸了几句,他心情就好得差不多。当陈惊璆保证他会经常拜访,他心情就基本恢复,整个人充满精神的、乐颠颠的进厨房和佣嫂一起准备晚餐了。
客厅里剩下陈惊璆和盛明安。
氛围有点僵硬,盛明安想找话题却发现没什么可聊的,不由奇怪他之前是怎么和陈惊璆相处,怎么之前从未觉得尴尬?
他陷入沉思,后知后觉发现原来之前一直是陈惊璆主动,虽然他们都话不多,但陈惊璆就是有让气氛不冷下来的本事。
而现在陈惊璆端坐着,唇角紧抿,脸色颇为冷淡,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
他也不是跟盛明安冷战,盛明安说什么,他都会回应,但回应得让人的话题继续不下去就是了。
盛明安挠了挠脸颊,确定他没办法搞热气氛,于是爽快放弃,不再寻找话题,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有一下没一下的换台。
客厅里此时除了电视节目的说话声就没其他声了。
陈惊璆抬眼,眼角余光注意着侧面蜷缩在沙发里的盛明安,后者脱了鞋,双脚并拢踩在沙发上,脚背上青色的血管衬得皮肤很白、很细腻,再往上是凸出的、格外漂亮的踝骨。
厨房里,盛外公在忙碌。
客厅电视音量不是很大,窸窸窣窣,但在空旷的环境里会被不断放大。
正如视觉如果长期聚焦某个地方,也会不停的放大,不断刺激着视觉。
陈惊璆只用余光扫视着盛明安,能纳入眼里的面积大不到哪里去,只能看到局部。
有时是赤裸的脚,突然动了动的脚趾头,漂亮的、泛着浅浅的粉色的踝骨,有时是手,骨肉均匀、纤长的手,但是那余光停在脖子、喉结的地方,没敢再往上。
陈惊璆忽地狠狠闭上眼,再睁开时不去看盛明安了。
心似不动如山的佛。
盛明安操纵遥控器的指头一顿,电视定在某个收视率一向很高的台,台里正播放某个很火的选秀综艺。
之所以定在这个台是因为盛明安在镜头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黎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