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一娘微微纳罕,这位景二娘子画画时,与此时此刻好似全然不同的两个人。方才的她全神贯注,整个人身上焕发出一种说不出的神采,沉定却又不暗淡,光华却又不耀眼,让人还未瞧见她笔下的画就已生出无限的期待来。
而此时的她,分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娘子,未语而笑,烂漫天真。
方才就站在敞轩内伺候着她们几人画画的内侍笑着道,“几位娘子,请一并过去吧,太后和皇后、长公主诸位贵人还等着呢。”
徐皎几人福身为礼,随在内侍身后去了敞轩。
堪堪行礼站定,太后便让人将几人的画作展开来,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
三幅画按着完成的顺序依次打开,徐皎是最后画完的,所以在最后。
她敛眸站在旁边,瞧着魏五娘和王十一娘的画作被打了开来,两人的画都是今日的荷塘之景,主角都是野鸭子,画法看上去甚是眼熟,不就是与徐皎之前在那幅舞阳郡主的赏春图上瞧见的一模一样吗?
只不过,魏五娘的笔触要稚嫩些,而王十一娘不愧是琅琊王氏出身,百年世家浸润的底蕴在她笔下呈现得淋漓尽致,就连徐皎阅画无数的眼睛,几乎都难以辨认这幅画上的鸭子与舞阳郡主笔下的有什么区别。
要知道,临摹名家之作你可以反复从名家其他的画作,以及他习惯的笔法、画技,以及前人已经临摹的心得上琢磨、练习,甚至是他的经历与作画时的心境也对你的临摹可以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虽然不简单,却也难不过去临摹一个稚女随心而就的画作。
可王十一娘却做到了,而且是临摹得惟妙惟肖,几可乱真,可见她定是下足了功夫。
徐皎悄悄瞄了一眼太后和长公主的脸色,见她们果然都是神情激动且带着两分恍惚地看着王十一娘那幅画,她眼底掠过一道亮光,抿住嘴角的笑,垂下了头。
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瞧出了端倪,只不说破罢了。太后稳了稳心神,又道,“还有景二娘子的画未曾瞧过,当年九嶷先生的画技可是惊才绝艳,让哀家至今想起,仍觉心中震撼啊!”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便又回到了徐皎的身上。
她忙惶惶欠身道,“太后谬赞了。先父去得早,臣女未有幸得父亲教导,何况珠玉在前,臣女只怕会让太后娘娘和诸位贵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