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道宫之内,众人听得石青山所言,神色皆有不同变化。
李清儿眼光闪动,通过石青山之言语,已经想到,其对于大道恶变之了解,必然要早于自己。
正一道眼下的衰落,竟也可能是大道恶变所导致的结果。
那位正一道先代天师,曾经参与过大禅寺之变,此事了结以后,他回归山门,不久以后就有消息从正一道中传出,称其在大禅寺覆灭一事中受了重伤,因此不得已兵解转世。
当下再回首去看,先代天师张午阳会否对大道恶变有了些许担忧,而兵解转世就有可能是他的一重应对手段?
只是不知道这样应对手段,究竟是否有效果?
正一道现下尤是这副模样,并没有见到丝毫起色,这是否说明了午阳天师的应对失败?
种种困惑在李清儿思维里盘旋,她现下却得不到答案,只是想着若能借此时与正一道亦联结起来,道门执牛耳者与先天教联手,天下大势必有一番风云变化,说不定会更加快世人对天道恶变的认知,纷纷提早做出应对。
“今之大道更易如此,看来于我等修行者而言,确实是一桩祸事。我等规避不了,却也只能应劫而起了。”太上长老张修连连叹息,接着石青山的话道,“我们先天教的情形,也是不容乐观,只是不知将来,我们又当如何自处?”
先天教的情形不容乐观?
自己不在宗派之内的折断时间,本教中究竟生出了何种剧烈的变化?
李清儿未曾想到,一向稳中上升的宗派,竟也会‘情形不容乐观’起来,她不知此言从何说起,抬眼向张修看去,却见张修——不止是张修,便是郑知秋太上长老、元太上似有意似无意地把目光看向了教主石青山。
似乎先天教不容乐观之情形的主因,竟是在掌教至尊身上?
因为雷祖世家嫡长子被逼走,心情一直不爽利的元鹰,此时更是冷声道:“我希望圣女嫁入殷家,本是出于公心,虽然与应真一联动使了些手段,但也是为本教前途考虑。
雷祖世家,自上古之时即传续至今,其间不知经历过多少次隐藏在暗处的天道恶变,他们家却一直无有受到丝毫波及,如今仍旧是巅顶势力。
甚至雷祖世家中人,从不以人族自居,不觉自身是人类,而是以‘神裔’自居——这也说得过去,他们的祖先本就是古神雷祖以自身精血,承天体道,分化阴阳,孕育出来这样一支后裔。
这般超绝势力,应对天道恶变的经验决然不会少了,我们若与他们联结,此次天道恶变,必然能够安然度过。
然而诸位却以言语相迫,逼走了对方。
我们先天教与雷祖世家的关系,只怕也要因此陷入僵局,甚至恶化。
大道恶变将起,我们却首先为自家竖起了一个劲敌。
这可如何得了?”
元鹰真正想要责备之人,其实就是宝座上的石青山,但他先前受过教训,不敢将话明着说出口,便转而指摘众人言语相迫,却是在指桑骂槐。
在场诸位皆是阅历深厚之辈,其中不乏修行数百载的人物。
石青山更是如此,他听过元鹰所言,便知其意,眼神冷了几分,开口道:“你亦说了,雷祖世家以神明后裔自居,而我们先天教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凡人宗派而已。
他们家嫡长子既是要迎娶本宗圣女,亦该首先拿出诚意,缘何先前一直没有明确表态,只是说愿收本宗圣女为一妾室?本宗圣女,莫非轻贱到了这个地步,竟只能沦为这般神裔世家的侍妾?
纵然其在此间曾当场说出,愿以平妻之位许以本宗圣女。
但临阵方才说出,可见先前多么不情愿。
这般神裔世家,我宗缘何要上赶着去追捧?本教亦是天下第一流宗派,仰世家鼻息,算怎么回事?
更何况,大道恶变诡异之处莫可言说,雷祖世家能屹立千劫不倒,或许并不因其实力多么强劲。
盖因他们皆是雷祖血裔而已……”
此言意有所指,有太上长老张修当场醒悟过来,却是微微色变,打断了石青山之言,道:“天人感应非是虚说,雷祖古神之躯,其后裔强横,可以不被劫波影响,也是正常之理。
不过,话说回来,本宗创制之人,乃是‘先天道人’,亦是已经横跨过彼岸,比肩古神的存在。
我还记得,本宗曾有一面回天之镜,能借此镜与教祖一缕投影沟通,只是在数百年前,回天之镜没了消息,此镜一直由至尊保管,却不知它去向何处?
可还安在本宗之内?”
石青山所言,触及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