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没有通知季侑言,季侑言却来得比上一次要快得多。她心中五味陈杂,却在看清季侑言的泪水时,只剩心软了。
“站着当门神吗?”她沙哑道。
不一样,这一次,是真实的人生,不是困住她的噩梦了。阿琇没事,阿琇还在,季侑言破涕为笑。
她反手掩上了门,小跑着到了景琇的床旁,蹲下身子,一头埋在了景琇的被子上。
一贯稳重的人,此刻却失态得像个孩子。
“阿琇,阿琇,阿琇……”她一声声低唤着,带着哭腔。
劫后余生,景琇压不住心中的情意,难得温柔地应了她一声:“我在。”
季侑言踏实了一点,舍得抬起头了。她坐在了床沿,看着景琇头顶的纱布和脖颈上的固定器,伸出了手,却又担心地收回来了。“疼吗?医生怎么说的。”
她眼里的心疼清晰可见。
“没事,过几天就能拆线了。都是皮外伤。”景琇盯着季侑言的额头,蹙眉道:“你额头怎么了?”
“走路不小心撞到玻璃了。”季侑言拨了拨刘海,试图掩盖住。
“还有哪里伤到了?头晕不晕?拍过片了吗?医生有说什么吗?接下来……”她连珠炮似地追问。
景琇对着季侑言的嘴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季侑言哑炮了。
“说了没事,别担心。”
这么大的人了,冒冒失失。景琇去摸电话,打给陶行若,让她叫个医生过来给季侑言检查。
“一点点红,上药揉揉就没事了,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吧。”季侑言耳尖地听见了陶行若的吐槽。
“没事的,不用了。”她不好意思道。
景琇没有收纳建议,问她:“吃饭了吗?”
季侑言在飞机上,满心都是景琇,根本吃不进东西。她坦白地摇了摇头。
于是,景琇又吩咐道:“陶,再帮我带个餐上来吧。”
她对自己这样面面俱到,一如从前的妥帖,季侑言心中又甜又愧。她想到了自己以前让景琇受过的委屈,又想到景琇母亲不信任的眼神,情绪低落了下去。
景琇挂了电话,敏感地察觉到了季侑言情绪的转变,刚想问什么,季侑言就下意识地遮掩道:“阿琇,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
“那……吃橘子吗?”季侑言去拿放在床头柜果篮里的橘子。
景琇沉了眉眼,没有回答。
季侑言抓着橘子,没有听到景琇的回答,疑惑地看景琇。这才发现,景琇的温和淡了许多。
“你在想什么?”景琇盯着她问。
季侑言颤了颤长睫,是景琇熟悉的闪躲模样。
景琇一时间脑子钝钝地疼。可她看着季侑言眼里真切的柔情,冷硬的话舍不得说出口。
“我现在头很疼,猜不出,也不想猜你在想什么,你不能告诉我吗?”景琇缓了语气。
季侑言咬了咬牙,试探性地去握景琇的手。景琇容许了她的动作,由着她十指交扣。
季侑言得到了勇气。她凝视着景琇道:“阿琇,我在想,我又连累你了。”
“我心里很自责,很内疚,还很羞愧。没有我的前因,就不会有你现在躺在这里的后果。甚至是以前,没有我,你就不会不开心不快乐那么久。我忍不住在想,也许你昨天说的会不会是对的。我们,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在一起。”她越说越没有底气。
她看见景琇的母亲,就想起了过往的种种,所有的犹疑和不自信就疯一般的再次冒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