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侑言看着他绝情的模样,哭着哭着忽然笑了,心灰意冷。她跪下给他磕了个头,回房间拖了行李,不顾母亲的叫喊,头也不回地走了。
母亲追出来,给她塞了一张银行卡。母亲脸上都是泪,像是有万语千言想要说,最后,她只说了一句:“走吧,好自为之。”
路上,她接到母亲短信,说:“言言,我和你爸爸一样,对你很失望。但是,我现在劝你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我也不想指责你什么了。我只希望你,你自己做的选择,你自己负责,永远不要后悔。家里帮不了你什么了,你照顾好自己,好自为之。希望你,好梦能圆,事业有成。”
季侑言抱着手机,蹲下身,在街头哭得肝肠寸断。
离开延州时,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城市。她踌躇满志,她发誓一定会闯出一番天地。
可现实远比她想得要残酷。初进娱乐圈的两年,她籍籍无名、一事无成。她不敢再和以前的同学朋友老师联系,更无颜联系父母。
第四年年初,她因为转战影视,事业上有了一点水花。那一年春节,她鼓起了勇气回去找父母。可她找不到他们了,他们搬家了。
母亲接了她的电话,与她约在外面的餐厅。
体己话没说几句,母亲直白地问她,之前她和景琇盛传的同性绯闻是不是真的。
她开不了口否认,沉默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母亲脸色大变,指责她:“你真的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这就是你当初说的梦想吗?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和人生吗?你爸爸当初就说那是个大染缸不让你去,可我相信你,还一度想要劝你爸爸。可你看看你出去后做的都是什么事?你知道新闻上都在怎么说你吗?你知道别人都在我和你爸爸指指点点什么吗?你知道同事朋友拿着你的各种花边新闻来问我们时,我们有多羞耻难堪吗?”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为了名利,出卖自己,跟了女人。”
季侑言红了眼问她:“妈,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吗?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别人这么想她就算了,连她的母亲都这样想她。
她不问她这几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开口就是指责和质疑。她在意的根本只有他们的面子吧?
“如果我说不是,我就是爱她所以和她在一起,我就是个同性恋,你会觉得更好接受一点吗?”
母亲也红了眼,没有说话。半晌,她说:“我没有办法接受,你能不能改?”
季侑言看着她,倏地有泪滚落。“这怎么改?我也没有办法。”她的态度转为冷硬。
“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走吧,在你想清楚以前,我们不要联系了。”母亲不再看她了,仿佛再看她一眼都会脏了眼睛。
季侑言的心像是被什么凌迟着,鲜血淋漓。她的骄傲,她的心寒,让她无法低头。
她梗着喉咙,擦干了眼泪,一字一句道:“对不起,生了我这样的女儿,让你们蒙羞了。”说完,她留下了当初钟清钰交给她的那张银行卡,走进了风雪里。
回去后,她事业有小成,每个月给钟清钰打钱,钟清钰总会在发现后,转还她双倍的钱表示拒绝。季侑言心慢慢地冷了,后来索性也放弃了打钱,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寄点东西到学校给他们。
后来,她信息遭到了泄漏,换了号码,给母亲发短信,发现母亲的号码是空号了。父母子女一场,做成这样,也是可悲,季侑言渐渐绝望。她不知道走成现在这样,她该怎么做才能够让父母满意,才能够和父母接受她。除了更加努力地打拼事业,求取一份成就,她无能无力,满心彷徨。
再后来,她和景琇分手,她被鼎丰雪藏,生活乱成一团,自顾不暇,也就彻底和父母没了联系。她跟了魏颐真,凭自己实力拿下影后那一年,她想要回去找父母的。可是,没来得及回去。
她死了。
细细梳理过前世的脉络,再回想刚刚母亲话语里的脆弱,季侑言悔恨难当。所以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吗?上一世父亲也出过事?上一世母亲最彷徨害怕的时候,也是这样联系不到自己吗?
她真是个不孝的女儿。
季侑言捂着眼睛,细细急急地抽着气。
魏颐真看她情绪不佳,安慰她:“叔叔抢救及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季侑言低声地应她:“嗯。”
许久后,季侑言平复了心情,想起来问魏颐真:“我妈说她联系不到我,所以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魏颐真仔细思考整件事,也琢磨出了不对劲。她如实回答季侑言道:“是景琇突然打电话告诉我的。我当时也很惊讶。”
季侑言心跳漏了一拍,条件反射道:“她怎么知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当时也没反应过来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