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一面觑着玲珑眉眼,一面说这些宝贝都是她厚脸皮要来的,不是主子偏爱她赠的。
这般小心翼翼的说辞,就为了让玲珑心里舒坦些,不会因为小物件生分了。
玲珑回过神来,领她的情,道:“兰芝姐别多想,我不是在说这个,我是在想事儿呢。对了,我有件事儿要同你讨主意,一个人左思右想,头都快想炸了。”
她愁眉苦脸的模样极为灵动,好似邻家妹妹一般,让人想要亲近。
兰芝家中是有妹妹的,一见玲珑就觉得这漂亮姑娘很讨她眼缘。
兰芝笑道:“说吧,我听着呢。”
她给玲珑端来一攒盒饭前垫垫肚子的茶食,从中挑拣了品相好的糕点,递给她一块精致小巧、松软绵香的曼陀样夹饼。这是钟姨娘赏给她的,兰芝自个儿都没舍得吃。如今见玲珑可爱,忍不住生出逗弄妹妹的心思,拿甜糕儿哄她开心。
玲珑爱吃东西,此时捧着糕糕进得开心。
她瞧兰芝像好人,待兰芝更加亲近了。
不过还没吃两口,玲珑想起白梦来让钟姨娘给她开小灶的嘱托,又觉着这是不是白老板的功劳。因着他的缘故,自个儿才能有口甜的吃。
玲珑有些意兴阑珊,道:“就是我认识一位郎君,平日里相处挺好,他待我也亲近。他没和其他女子相处过,我原以为他就只对我青睐有加。结果呢,你猜怎么着?”
兰芝是个通情窍的,一听便懂了。她心里觉得有趣,兴致盎然地问:“怎么了?”
玲珑咬着甜糕,唇齿间含糊不清地道:“他在房中竟然挂着其他女子的画,而那名女子是他的故人,同我有七八分相似!那……那岂不是说明,他待我好,不过是用我思念故人吗?”
兰芝也没想到这般纠葛缠绵、撒狗血的故事竟让她听了满耳,她瞧着失意的玲珑,义愤填膺地道:“这怎么行呢?这不厚道!你还得提防他骑驴找马!”
“什……什么叫骑驴找马?”玲珑懵了。
兰芝恨铁不成钢地道:“就是他之所以没能和故人在一块儿,肯定是有什么误解。他瞧着你就想到故人,拿你消遣,私底下又寻故人。你想想,待日后故人回来了,你该如何自处?别说姐姐讲话难听,赝品就是赝品,真品回来了,还不是喊打喊摔?依我之见,与其当他手里的破烂,倒不如寻个旁的郎君,反倒能将你捧在手心上珍之爱之。”
兰芝说的话虽说不中听,可也有几分她自得的道理在里头。玲珑听不懂多少,只明白了一句,若是那位故人回来了,她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万一那故人瞧她心烦,天天吹白梦来枕边风,怂恿他将玲珑赶出去,那又当如何是好?
不成,她得先想个退路,别太被动了。
玲珑一拍手心,下定了决心。
别怪她心狠手辣,那就让那个故人有来无回!在她寻到白梦来之前,玲珑先把姑娘掳走,安置在庄子上。待她完成了主子的任务,再把故人送还给白梦来。
嗯,这样好,两不耽误。反正这两人这么多年没见面,再多个三年五载,也不值当说道。
玲珑这边寝房里头嘟囔,白梦来那边也有他的苦楚。
自打玲珑直挺挺地离开,白梦来就慌了神色。
玲珑再怎样伪装,最擅辨人心的白梦来也能懂她看到那幅画儿后,话语间的酸涩。
白梦来侧身又瞧了一眼墙上的画,抿唇不语。
该怎么说呢?其实……是他撒谎了。
这一幅画是他想赠给玲珑的生辰礼,都是比着她的模样下笔的,怎会是劳什子的故人呢?
他不过是怕被玲珑取笑,特别是她无意间撞破了他的秘密,秉着那一点脆弱不堪的自尊心,他也不能承认画里人是玲珑!
不然,这小姑娘该多得意呢?
他可不想她在自个儿面前耀武扬威,耻笑他那见不得光的一点私心。
就这么着吧,误会便误会了,能奈他何?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隔几日便忘了,再拿糖哄上一哄不就成了?
心里这样想,真要这样做,也有几分没底气。
他总觉得这次的玲珑和往常不一般,让他心慌意乱,整个人无端端躁动。
柳川见玲珑跑了,白梦来又不露头。
他屈拳一敲手心,忧心忡忡地道:“坏事儿!别是在我没看顾的时候,又吵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