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是心事重重的别扭模样,白梦来知晓这心结的厉害,他叹了一口气,只能舍下脸皮解开。
于是,他把那一幅让玲珑不开心的画摆到桌面上,当着她的面儿缓缓摊开。
玲珑一见画中人,脸色不对劲了,干巴巴地问:“怎么?敢情我这生辰宴,白老板也得瞧着画中故人,方才有心思给我过啊?”
她这话其实没什么情啊爱啊的意味,纯粹是不喜欢被朋友欺骗。
玲珑觉得白梦来不厚道,他骗了她,因此至今都没什么好脸色。
白梦来被她平白无故呛了一声,即便遭罪,也不愿同她纠缠。
他抿了抿唇,浑身不爽利,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这画中人……不是我什么故人。”
“那是谁?”玲珑蹙眉,鄙夷地道,“难不成还是你什么暗门相好?”
白梦来头疼不已,轻声答:“是你。”
这一句话,把玲珑吓得窒住了。
什么意思?白梦来没什么故人,房里画像挂的是她的小像?
玲珑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身子骨渐渐烧了起来,从脚底烫到耳尖,脸上仿佛也溢满了红色,好似熟透了的河溪虾米。她怕自己的窘态被人瞧出个分明,慌忙低下头来,嗫嚅:“你……你在房间里挂我的画像是做什么?在寝房里挂女子的小像,是什么体面坦荡的事儿吗?!”
白梦来尴尬地解释:“柳川说你的生辰近了,因此想送你一幅工笔小像作为生辰礼。只不过那日太不赶巧,竟被你撞上了。我怕你误会我对你有什么别样的心思,会自作多情,这才顺口说是故人。”
原来是生辰礼啊,这误会闹的。
玲珑也很狼狈,别人家清清白白置办了生辰礼,她还以为白梦来私下画她的模样是图谋不轨。
玲珑慌里慌张把画像收好,胡乱道:“既然是个乌龙,那咱们也就别太在意这桩事儿了。呃……谢谢白老板的贺礼,我很喜欢。那……吃菜,吃菜!”
她装作大方的模样,不住往柳川和白梦来碗里夹菜。
这一茬子事儿就这样不清不楚地绕过去了,一顿饭下来,也算是吃得宾主尽欢。
夜里,玲珑宿在金膳斋。
她双手枕头,在悬挂了熏香素软缎的罗汉床上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幸亏床边有雕花矮围子拦住,不至于使她落到地面上,不然玲珑都要翻下去了。
左右睡不着,她鬼使神差地又打开了那一幅作为生辰贺礼的小像儿。
说来也巧,她的生辰其实就是今日,只不过这么多年来都没人问过这一桩事儿,她自己都要忘了出生日。
一旦想起生辰,她就会记得自己是家人娇养宠爱大的,现如今却只剩下她一个了。
她不敢想,因此从未过过生辰日。
谁知道,白梦来有心,竟补了这个缺儿。
玲珑在羊角灯下,细细端详画上的美人儿。
白梦来的画工极好,不对着她临摹,竟也能画出她七八分的神韵来。
玲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既然白梦来能画出这幅画,显然是将她的眉眼记挂在心上了。
他怎么知道她的眼角眉梢是什么样的轮廓,又怎知她脸上那些细微的美人痣落在何处呢?
难不成,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白梦来曾在暗中悄悄端详过她,用目光描绘她眉眼吗?
这真是……让人有些羞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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