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来不会让人白跑一趟,当即递了一枚银锞子过去。
堂倌喜不自胜,忙收了赏赐,给白梦来跑腿去了。
得了人的钱财,自然要办好差事。堂倌特地拿了挑拣了个头大、没有烂斑的紫芋过来。正当他要帮白梦来削芋子皮,对方抬手拦住了他:“别忙,把紫芋丢灶膛里吧,我想制一道煨芋。”
堂倌儿时也时常这般吃芋,当即点头,帮白梦来看灶洞火候去了。
玲珑没想到一向只贵美食的白梦来,居然也知道这种童真的吃法,她惊讶极了,忍不住问:“白老板也吃过煨芋?”
白梦来冷哼一声:“你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贵公子吗?”
玲珑吐吐舌头:“你就是。”
白梦来稀得理她,好半晌,才解释了一句:“儿时见过下人们用我殿……房里将熄未熄的炭盆煨过紫芋。我没见过这种吃法,心下好奇,便也要了一块儿煨芋来。不过那紫芋没有辅以盐粒子,因此口味寡淡,吃起来也平平无奇,无甚滋味。而我因吃了一顿外来的吃食,被家中大人发现,还遭了一通责难,再后来便没机会吃到了。”
白梦来说起儿时的事,面上波澜不惊,瞧不出是欢喜或忧虑。
他鲜少提到幼年时期,不像玲珑,对白梦来毫无防备,将过去种种和盘托出。
玲珑对白梦来的过往很感兴趣,此时抿唇一笑,道:“想来你也是殷实家底的贵公子,吃食上面严苛一些也是要的。毕竟是哥儿,哪家高门大院不对哥儿看得紧张些?不过听你说的这些,好似并没有将煨芋的下人抖露出来?”
白梦来道:“我认罪,尚且只是挨一顿打骂。他们认罪,恐怕就连命都没了。”
玲珑感慨:“是这样的,主仆的命运本就不同,生来如此。”
白梦来顿了顿,道:“不过家中大人未必不知晓这是下人们带进来的吃食,不过是见我要维护身边奴仆,知道给我这个体面,这才只罚我,纵着我的心思,不罚他们。我是这般护短的主子,传出去,也有心腹奴才愿意跟我。是母亲慈爱,卖我一个薄面罢了。”
“原来是这样,你母亲真疼你。”玲珑不懂白梦来的家教森严都何种地步,可若是在她家里,父母亲都宠爱她,绝不会因为一桩小事就责骂她的。
白梦来浅浅一笑,不再过多纠缠这个话题。
白梦来没了谈兴,玲珑也不强迫他聊。她乖巧地扒着灶台,兴味十足地看白梦来做饭。
乡野城镇,不像繁华皇城,有那么多肥鱼沃虾可挑拣,只有一些农家养的鸡鸭,藏了足足一冬节,如今还算肉厚皮实。若是在皇城,即便是寒冬腊月想吃点新鲜果蔬,也是有法子操办的。
白梦来思索了一番,还是提溜了一只黄鸡与几根深栀黄色的冬笋。晚冬初春,冬笋倒是量产。这冬笋该是今夜刚挖出来的,笋皮毛糙,外壳湿透了,想来是淋了一宿雨。都说雨后冬笋嫩,用笋的鲜香搭配黄鸡的肥美,再何时不过了。
白梦来用水泡出林笋独有的涩味,再拿猪油膏子将鸡肉炒出鲜香,随后洒盐与米酒,大火翻炒至鸡皮焦黄,再淋入一勺豆豉酱,最后加水,文火慢炖,放入冬笋块儿。???c0
这样煨上半时辰鸡汤,方可盛出食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