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一看病人有造反的苗头就火冒三丈,噼里啪啦连说带训了一气后,伸手朝远一些的地方一指,“明明一起进来的,你看小……那什么杨多安分?!”
杨?
楚斯一愣,张了张口:“谁安分?”
他的声音哑得连自己都愣了一下,不过他没顾得上在意,而是顺着邵老的手指转头看过去。
之前有营养机挡着视线,现在营养机被进来的小护士们挪开了位置,后面的景象便显露出来——
就见隔壁床上,萨厄·杨正闭眼侧躺,面朝他这边沉沉睡着。
那人脸上透着一股浓重的倦意,眉宇间还微微皱了一道痕,却依然不掩英俊。
楚斯看了好几分钟,这才这才确认自己已经清醒,并且没有看错。
确实是萨厄·杨。
于是他倏然便踏实下来,老老实实地被按回床上,听着老爷子继续用萨厄·杨当正面教材,训斥他怎么怎么不在意休养。
穿着无菌服的邵珩在旁边听了将近十分钟,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老头子,杨先生那是因为还没醒透呢。”
“你出去!”邵老爷子转头一指门口,“你跟进来干什么?干扰他肢体恢复你担得起吗?”
邵珩无奈,先是冲着楚斯招了招手,嘿嘿一笑喊了句,“长官,醒了就好,新移植的肢体昨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我都听见米勒说的报告结果了,还说你要醒了可以下床活动活动,就老头一个人过度紧张。”
邵老爷子当即怒目瞪向米勒。
米勒:“……”
年轻斯文的医生两手高举示意自己的无辜,他一脸无奈地朝后退了两步,跟邵珩并肩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邵队长,你能少出卖我一回吗?”
邵珩维持着笑脸面对老爷子,“不能。”
米勒:“……”
他们嗡嗡嗡地说了些什么,其实楚斯都没怎么听进去,他身体沉在软度适宜的病床上,注意力却已经从肢体上抽离了,始终集中在右手边,感受着萨厄·杨那边轻低却均匀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那帮人嗡嗡的间隙中,哑着声音插了几个问题:“这是在哪里?我睡了多久?”
“白鹰军事医院。”老爷子收了脾气,认真地回道,“晕了有一年了,昨天下午刚从ICU里移出来。”
老爷子脾气犟,非要把“睡”改成“晕”,半点儿不留情面。
他还想再说什么,身上别着的提示器又滴滴响了起来。
“你——”老爷子看着他还有些犯愁。
邵珩已经开了口,“别的床估计也醒了,你就去吧老头子,别盯着一个人训,我在这边陪着呢,有什么事保证立刻叫人。”
邵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又查了一遍楚斯床边的仪器显示屏,这才板着脸跟米勒一起离开。
小护士在旁边忙前忙后,在邵珩的帮忙下,重新给楚斯调整好营养机的参数设置,又接上接线,这才匆匆离开。
邵珩把椅子拉到床边坐下,两手撑着膝盖,冲楚斯道:“可算把大佛送走了,我耳朵都听热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楚斯声音太哑,说话又不乐意费力气,所以几乎是低低的气声,“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巴尼堡的格盘进程,有点跟不上你们的话题。”
“你是问格盘进程之后发生的事?”
楚斯点了点头。
邵珩想了想道:“这怎么说呢……其实格盘进程出问题的时候,我们也都陷入了休克状态,所以具体是什么样的,大概没人能完全说得清。但是根据后来提取的数据来看,你们重新启动格盘进程后,时间开始自我调节。又因为瞬间切断龙柱和白银之城实验区中枢之间的联系,导致了……类似于虹吸那样的现象,不过是时空意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