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鸣。”我大声喊他的名字,用尽力气将他拉开。他被我推到另一边,站都站不稳,颓然地滑坐在地上。
“你做了什么?”我看向张益。
“呵,纪青,”张益嘲弄地摇头,发出笑声,“你真应该让他打我。”
他直直盯着吴鸣,以一种轻佻地口问问,“没死人吗?”
我一时之间难以理解他的话,“什么意思。”
“啊,”张益夸张地感叹一声,“你不知道啊,那个穷人扎堆的地方失火啦,我想想叫什么呢?”
他咧开嘴笑,“慈心孤儿院,是吧。”
“什么。”我不敢相信,转头看向吴鸣,他极其愤怒,脸上的表情像是恨不得杀了张益。
“是你,果然是你。”
“你在讲什么呢?”张益面露疑惑,“警察不是报道了吗?是意外。”
他将嘴里的血吐出,撑着树干站起来,“我早告诉过你,底层的废物就要认命,何必要挣扎呢?”
“你对于我,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踩在地上的蚂蚁。”张益轻蔑的话狠狠刺激了吴鸣的神经,他突然冲出去将张益按在地上,双手抓住他的衣领,将张益提起,“混蛋。”
我站在吴鸣身后,能看到张益扭曲的神情,“废物,你只配给我下跪。”
无论吴鸣怎么打他,张益也只是发出令人胆颤的疯狂笑声。
“够了。”我拦着吴鸣,结束了这压抑的一切。
我们来到医务室,我拿过治疗仪和药品给他处理伤口。阳光从右侧的窗户上透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了硬朗的线条和纤长的睫毛。空气中的微粒在光下安静地缓慢地漂浮,映衬着这里的静谧。吴鸣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神色,安静地侧躺着,看不出情绪。
我拿着棉签,轻轻给他擦拭,他忽然开口:“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孤儿院旁边有一家工厂。”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
“我们院里每隔一段时间总是有些小孩不见了,大人都装作不知道。我那时候还小,他们来抓人,我只敢躲在衣柜里,看着一起吃饭的同伴被打晕带走。我跟了很久,才发现他们都是被抓去工厂里做苦力,卖命地干活。”
吴鸣自嘲般轻笑一声,“后来,我和院里的大人说,他们都避而不谈,院长妈妈告诉我,没用的。我很傻,跑去了警察局,和他们说工厂里的人都是被迫的,求着警察把他们救出来。”
“然后呢?”我隐约猜到结局并不美好。
“我被关了好多天,他们手里拿着一大堆签了名的合同。你知道有多荒谬吗?他们说那些小孩是自愿签合同进去的。”
吴鸣的声音里有些颤抖,“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黑和白,只有强权和歪理。”
“小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轻拍他的背部,安抚他的情绪。
“纪青,我不会认命的。”他看着我说:“我会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曾因吴鸣遭受的不公而恻隐,羡慕他的倔强抗争,如今却不知道,他的不认命会带领他去向何处,我又能护他多久。
“嗯。”我应了一声,继续帮他擦药。
处理完伤口之后,我关上医务室的门,带吴鸣离开。也许可以说是第六感,我准备下楼梯时侧身抬头向对面望去。
蒙战站在那里看着我,我们站在相同的楼层,却身处两栋不同的大楼。我的脚像在地上扎根,也停了下来,眼睛不受控制地注视着他,忽视了时间与空间,仿佛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虽然我们之间还隔着两栋楼之间的距离。
“走吧。”我的手被吴鸣用力抓住,顺势跟他下了楼梯,蒙战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看看我吧,不要再看他了。”吴鸣很认真地向我说出这句话,我这时才发现他眼底里深藏的情愫。
“吴鸣...”但他想要的,我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