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他的下一句:“这里还成了最廉价的工业区。”
费争踢了下鞋上的沙子,沉色道:“而且十八年前的胜利来得莫名其妙。”
官媒十八年来一直宣称是前线士兵的不懈抗战赢得了胜利,但在我们这些军校生间流传的是另一个版本:不是我们战胜了它们,是虫族自己跑了。
听着很荒谬,但也有几分迹象,以当时的武器水平,根本不可能一夜歼灭数万虫族。
“但愿这次也像十八年前一样好运吧。”我看着虫族所在的方向,呢喃道。
费争很少像这样不接我的话。
“怎么了。”
“纪青,如果运气不好怎么办?”他神色复杂,“我从没想过死在都是沙子的战场上。”
“那是因为你不会死。”我拍拍他的肩,斩钉截铁道。
我能理解费争的感受,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恐惧着:密密麻麻的虫族,寸草不生的土地,终日掩埋的天空。
恐惧是长存的,我们或许不能战胜它,但必须学着习惯它。 “纪青,对吧?”我在回基地的路上突然被叫住。
“郭教授。”
他抬了一下眼镜,“那天谢谢你。”
“没什么的,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不,很少有人把我当正常人,听我说这么多。”他的语气有些惆怅,也不等我回应,笑着走了。
我看着他拿着红色的荧光棒,指挥检查每一辆来往的卡车。
“将这个送到实验室去。”我一进基地就看到有个人在和吴鸣说话。
“这是比你的命还要珍贵的试剂,”那人问道,“长官向我介绍了你,我可以信任你吗,新兵。”
吴鸣接过手提箱,行了一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为了安全,实验室设在大本营外的一个小基地里,要去那边,必须经过一片沙地。
我躲在暗处,吴鸣走过来时在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背部,能感觉到他肌肉在紧绷。在我拍下去的瞬间,他就反手将我钳住。
“是我,小狗。”他看清是我才放了手,恼怒道:“你不该这样。”
“好啦,我错了。”我笑着说,“这么紧张,我陪你一起去。”
吴鸣握紧手里的箱子,“走吧。”
外面很平静,风也停了,越往沙漠中走去,各种声音都在减弱,最后只剩下我们车子行驶的声音。
我开着车,吴鸣坐在副驾驶上,精神高度集中,时刻准备应对危机,他的手指用力到发白,眉头紧锁。
“放松,小狗,我的驾驶技术还是很好的。”
他抿着嘴唇,不说话,看来是真的很害怕试剂出事。
我轻笑一声,顺利将车开到实验室外的沙地上。
“看吧,没事。”我下了车,他那边的车门却卡住了。
“把箱子给我,你掰开门。”
吴鸣把箱子交给了我,双手用力推车门,总算是下来了。
“给你。”我把箱子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