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客堂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战争片,冲锋号“滴滴哒滴滴”的声音令人振奋,男孩子们都看得很起劲。
小广智按了按肚子,皱着眉头推开凳子站起来往外走。
奉命看孩子的起智以为他要去厕所,一双眼睛还黏在屏幕上,嘴里随口嘱咐一句,
“你还是去屋里上吧,记得盖盖子,不然臭死了。”
“嗯!”小短腿跨过门槛,广智沿着墙根跑到正房后头,把耳朵贴在窗户的缝隙,这样就能听到里头大人们的谈话了。
“人贩子给孩子喂了药,看管就松懈了。船在码头停了一个白天,然后往城都去。走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少了三个孩子。”陌生的男声道。
“船停靠在煤厂码头具体是哪一天呢?”珍珍姐姐问。
小广智转过身,背靠墙根坐在地上,他很清楚他们说的那天是哪一天。
那是去年十一月的最后一天,他被小奶奶卖给人贩子的第二天。
是的,他骗了珍珍姐姐。
关于原生家庭,他什么都记得只是不想说。
那个被称为家的鬼地方,他连想都不愿意去想它。
小院这里太好了,他哪儿都不想去。
就想和珍珍姐姐、爷爷还有几个哥哥姐姐们一直在这小院里快乐地生活下去。
他实际年龄是四岁,而不是跟大家说的六岁。
他记事很早。
最早的记忆大约是三四个月大的时候,有一天,在医院工作的小奶奶在他的奶粉里放了奎宁。
至今他还能清晰记得,那个三十多岁的小奶奶当时满脸惊讶又掺着鄙夷,“这么苦都要喝啊,真是个饿死鬼投胎来的。”
小奶奶的儿子也就是他的二叔当时四岁,虽然已经过了喝奶的年纪,却非常馋奶粉。
为了把他爸爸带回来的奶粉都拿去给二叔喝,小奶奶故意在里头掺了苦得要命的奎宁。
本意是想叫他爸爸看看,不是不给你儿子喝奶粉,是他不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