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星期五,停课一周的季染云准备好上岗了。他提着一个网兜,里面是两瓶什锦水果罐头和两罐麦乳精。
那是要带去给徐老爷子的,谢谢他在卫生院里陪他看病。
虽说在矿报社工作了好几年,可他一介临时工压根没有任何福利,这都是从百货公司门口的二道贩子那里高价买回来的,因为买这些吃的居然都要卫生院开证明。
此刻的他心里还是带着点小得意,没想到他季染云有朝一日也能买这么体面的礼物送人了,每周两百的授课费是真香。
腰伤差不多痊愈了,盘花市的工作也已经联系妥当。
市里的大报社的制度就是十分人性化,知道他搬稿件扭伤了腰,主编在电话里叫他好好休息,体检完了等到五月四日青年节再去上工。
走到格地坪巷口,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但是光线已经不太充足了,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石狮子边上抽着烟。
这条巷子的住户季染云基本都认识,对这个杵在这的陌生人难免多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有点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等到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猛吸了一口烟,火光一闪,他瞬间看清楚了那张脸,好像有什么东西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了。
这不是跟大姐私奔的那个砍脑壳的吗?
他手里的东西“框”一声掉在了地上,水果罐头直接碎了,汁水汩汩地淌了一地。
“阿云,你怎么在这……”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回头看看巷子里面的十八号门牌,似乎更加确认了什么,“是你!是你偷了我儿子?!!”
季染云眼睛一瞬就是两行清泪,那双瘦削修长,被万千手控迷恋着的手,颤抖地抓住了对方的衣领,
“我呸,你也配有儿子!明明是你!是你偷了我姐姐!快说,你把我姐姐弄到哪去了?”
姜政河原本拳头都硬了,差点儿就准备给这个便宜小舅子一记老拳,让他清醒清醒。
可是看见季染云流泪的样子,他突然心中一阵刺痛,双手完全失去了力气。
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被别人剃掉了一半头发,坐在路边哭得很伤心。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和“封资修”的子女有什么交集,却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你怎么哭得那么好看?”
这一刻,季染云就在他的对面,流着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凄美的哭颜让他一瞬间有点恍惚。
透过眼前的人,他看见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