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下午三点,朱大梅在美发店烫着头的时候,孟珍珍和王娟正相携逛百货公司。
“去参加婚礼带个什么礼物比较好呢?”
孟珍珍很自然地勾着王娟的胳臂,王娟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很少和她这样亲密。
她是个寡妇,自从李斌走了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听人跟她说起办喜事之类的话,人人都晓得要避讳。
有人是好心,怕她听到别人的喜事心里会感到难过。更多的人则是怕她这寡妇不详,会妨了他们的好事。
孟珍珍和别人都不一样。从第一次见面,孟珍珍就把她当成一个可以说“不”的普通人。
她为她的遭遇感到不平和愤慨。当得知她没有去派出所报案,而是选择默默地忍了下来,孟珍珍也没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她的懦弱和妥协。
跟孟珍珍在一起,她感到特别的放松,好像不管她的决定如何,她总能理解她。
什么事情到了孟珍珍的面前好像都变得简单起来。
从那个骂起人来像机关枪一样的老太太手里拿回丁勇的彩礼,在她看来是完全不可能办到的事,孟珍珍就说了那么几句话,老太太居然签下了一张借条。
面对丁勇的刻薄表婶,孟珍珍也表现得丝毫不怵、大胆直言。她觉得如果自己的女儿将来能像孟珍珍一样,自己就无憾了。
“那个白胖子就跟我做了两个星期同事,但是他伯伯是安全副矿长,他的伯母是我妈上司的上司……
我们全家都要去吃喜酒,政治任务真的想想就心累。到底买什么好呢?要是能直接给钱就好啦!”
孟珍珍站在柜台前面看着那一摞红双喜的脸盆,想像自己扛着个脸盆站在婚礼现场,一阵恶寒。
“要不,你买个红双喜的搪瓷杯子?”王娟声音弱弱的,“啊,还是不要了,你当我没说。”
要是被那些讲究人知道自己竟然敢在这种喜事上插嘴……
孟珍珍一拍脑袋,“杯子,好主意。不过搪瓷杯子太丑了,走,我们去两楼。”
上回和陆隽川一起来逛百货公司的时候可是每个角落都逛过的,她记得见过龙凤双喜的玻璃杯来着。
两人上了二楼直冲玻璃制品的柜台,小雀斑陈晚和她妈妈王卫红正捧着一个大红色的玻璃花瓶在看呢。
看见她来了,母女俩交换了一个眼神赶紧让售货员开票。
这花瓶本是一对,孟珍珍看了一眼价格,啧啧,一对四十多块钱呢,小雀斑家可真是舍得下本。
想想也对,杜止美的爹在抓起来之前至少干对了一件事,给女儿安排了一个临时工。一样是竞岗落榜生的小雀斑就没那么好运了,工作至今还没落实呢。她妈妈自然要懂得社交。
孟珍珍买了两只标价一块六角八分的红双喜玻璃杯,然后又花了五块钱,去买茶叶的柜台买了二两今年新产的“国产名茶”碧螺春。
这年头的纸盒子看起来真是粗糙又脆弱,完全不能作为礼品盒来用啊。